慕瑾冷嗤一声没有说话,慕珩点头,漆黑点墨的眼睛明亮而无辜:“好。”
慕玖背着慕珩走到城门口便被守城的士兵拦住了,她满面焦灼赔笑道:“大爷你行行好,我弟弟病的很严重,我要带他出城看病。”
其中一个士兵捏着鼻子满脸嫌弃的用剑柄戳了戳慕珩的头,他毫无生气的顺着慕玖的肩膀往下滑:“死人?真晦气,滚滚滚。”
慕玖嚷道:“我弟弟只是病了,他没有死。”
“臭乞丐,还不快滚?找打是不是?”
那人一脚踹在了她的身上,慕玖小心翼翼护着身后的慕珩,额头撞在坚硬的城墙上鲜血直流,她头昏眼花扶着墙壁稳定了一下身形,牵着慕瑾的手跌跌撞撞往前走,喃喃自语道:“我弟弟没有死,我要给他看病。”
“真是个疯子。”
他话音刚落一匹骏马疾驰而来,黑衣将士一勒缰绳朗声道:“圣上口谕,封锁城门,无旨任何人不得出入。”
慕玖听着城门关闭的沉闷声响身体里紧绷的弦啪的一声便断了,她找了一个隐蔽的灌木丛把慕珩放下整个人瞬时便瘫软在了地上,还好还好,老天爷终于站到她这边一次,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
慕瑾隐忍的恨意濒临崩溃的边缘,八九岁的小娃娃不知哪里来得力气疯狂的撕扯着慕玖哭嚷道:“都是因为你爹娘才会死,你把我的家也给烧了,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扫把星。”
慕玖一动也不动任由她撕扯着她的头发踢打着她的身体,疯子、扫把星、怪物,这些话听得她耳朵都生出了茧子,她的出生也许就是一个错误,从来没有人爱她,没有人在意她,可她又没得选择,她也不想的。
他们都说她天煞孤星,克夫、克父、克母、克子、克亲友,但凡和她有所牵扯的人都会被她克死,是啊,她注定就应该孤孤单单一个人,不应该去奢望太多东西。
她静静望着慕瑾、慕珩陌生的面孔,他们身体里流着的是和她一样的鲜血,他们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血脉至亲,其实她对于他们并没有什么感情,区区几面之缘而已。
慕玖用袖口抹了抹额上的鲜血以手撑地缓缓起身,声音沙哑道:“我只是想来看看爹爹长什么模样,我没有什么亲人,我只是想来和他说几句话,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你们抢他。
你们不认我这个姐姐,可爹爹让我护着弟弟妹妹,我便不能丢下你们不管。”
慕瑾阴冷的瞪了她一眼:“我不要你管。”
慕玖平静道:“慕府族谱上没有我的名字,这场无妄之灾本就与我毫无关联,我现在走了你以为你和慕珩可以活多久?”
慕珩伸手擦了擦慕瑾的眼泪回身扯着慕玖的衣袖摇了摇泪眼汪汪道:“以后我们都听你的,爹爹说你是我们的姐姐。”
陵阳距离京都皇城有千里之遥,她带着两个养尊处优的小孩子该如何躲避官兵的追杀徒步走到陵阳呢?慕府树倒猢狲散又被扣上了勾结反贼的罪名,凭借区区一纸婚约,楚王府会不会承担被牵连的风险收留他们?
前路漫漫,未知而无望,她答应过父亲承袭凤凰令,她答应父亲要护住慕府仅有的血脉,她脑子一热便答应了,她忘了自己尚且苟且偷生又该怎么护着他们呢?其他不谈,吃饭都成了问题。
慕玖带着两人专挑山间小路行走,走了区区半日慕瑾、慕珩脚上磨出血泡便走不动了,她便轮流背着他们走;慕瑾、慕珩嫌弃身上脏兮兮的乞丐衣裳更吃不惯硬邦邦的馒头,她便猎些野味勉强应付着他们的口味;慕瑾、慕珩一路情绪低落惶惶不安,她便绞尽脑汁给他们讲故事唯恐他们憋出什么毛病。
风餐露宿对于慕玖而言早已习惯,但疲于奔波又要照顾习惯了锦衣玉食的慕瑾、慕珩便显得异常艰难,到达陵阳地界的时候她整个人便病倒了。
发烧咳嗽浑身无力,临近傍晚的时候找了一个破庙借宿,慕玖在墙角铺了一层茅草挨着墙壁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她太累了,整整一个月她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即便她再神通广大也承担不了三个人的吃食,她真担心自己未至楚王府便饿死在路上了。
慕玖是被吵嚷声惊醒的,她头疼欲裂勉强睁开眼睛入目便看到几个乞丐把慕瑾堵在墙角,慕珩边叫她的名字边拉扯着其中一个乞丐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