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反正西秦孝帝只喜欢画画写诗,这都大半年不上朝了,从没有见过哪个皇帝可以当得如此怡然自得,内阁吵翻天也与他无关。
不说这些了,宋予衡工于心计,善借势而动,用心过于刻毒,你回程之时多加防范,伺机而动的毒蛇不好对付。”
“他伤不了我。”
沈淮用清水净手,水滴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青铜盆中荡开一圈圈涟漪,同样是握剑打仗的手,他那双手白净修长好看的有些不像话,慕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粗糙的和老树皮似的,小指微有变形。
他回头看着她魂游天际的模样问道:“你有字吗?”
慕玖目光躲闪,耳根红了红:“无字。”
不过是寻个话头随口问他的字,沈淮自认为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可他为何避而不谈呢?竟还不好意思了,这反而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门外传来无规律的叩门声响,慕玖赶忙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李豫春风满面的摇着折扇走了进来,一眼瞥到她啪的一声合上折扇:“怎么又是你?”
慕玖笑笑:“宁王有礼,我与淮阳侯有要事相商,故深夜拜访。”
李豫意味深长的盯着沈淮,雪白的衣领遮盖处有几道轻微的抓痕,他轻咳一声道:“以后还是含蓄一些为好,昨晚整个客栈都听到你们房间的动静了。”
慕玖不明所以的问道:“什么含蓄?”
李豫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就知道是你,卿书怎么就被你糟蹋了。”
“我怎么了?”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清楚吗?”
她偏头看了看沈淮皱眉想了想毫无任何头绪:“我不清楚啊!”
李豫怒道:“这还没有出这个门呢,你就翻脸不认帐了。”
“这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
俩人鸡同鸭讲了半天也没有讲出什么所以然,沈淮静静听着不置一言,脑中却浮现出慕玖神志不清时那双阴鹜渗人的眼睛,李豫用折扇敲了他一下:“人都走了,你发什么愣?”
顺着窗户往下望去,慕玖甫一出门便遇到了采药归来的林嬿婉,她背着装满草药的竹篓,布衣荆钗,不施粉黛。
慕玖接过她身上背着的竹篓随手甩在了自己身上殷勤的和她说着话沿着朱雀街渐行渐远,李豫刚刚压下的火气噌的一声又冒了上来:“水性杨花!喜新厌旧!”
沈淮忍笑道:“他哪里又得罪你了?”
李豫用折扇指了指他的脖颈处:“怎么弄得?”
他伸手摸了摸,往上扯了扯领口,李豫怒其不争道:“你就任由他为所欲为?真有这么喜欢他?”
他道:“你看出来了?”
李豫闷闷应了一声,虽然他并不想承认,可打从卿书为慕玖破例之后他就看得出这个小乞丐在他心中很不一般,也许卿书自己都没有发现提及慕玖他眼角都含着化不开的柔情,更勿论只要慕玖在他那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你看上他什么了?”
沈淮淡淡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你少给我来这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名声有多坏。”
他回道:“他的好只有我知道。”
李豫气竭,这真是鬼迷心窍了:“你俩这算什么?一夜风流?他若是普通人也便罢了,他可是九将军,南诏中流砥柱,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尾随你回北晋,无名无份不清不楚哪里有他在南诏威风八面风花雪月来得舒服。”
慕玖的真实身份着实吓了李豫一跳,他怎么都无法把杀伐决断的九将军与那个嬉皮笑脸的小乞丐联系在一起,卿书若真能把他带回北晋无异于折断楚王一根臂膀。
南诏鬼将与北晋战神联手他无法想象在战场上会是多么大的震慑力,这么大的诱惑力足以让他忽视卿书有违伦常的情愫,身为皇子处于权利的漩涡之中,私心里他真的希望卿书有能耐把慕玖笼络回北晋。
沈淮若有所思道:“让他委身于我确实是委屈了。”
李豫惊骇道:“什么?他委身与你?”
完了完了,那慕玖就更不可能随他们回北晋了,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对卿书的容貌武功都有信心,可一想到堂堂九将军在床上婉转承欢就有些过于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