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不知何时甬道石壁上的浮雕花纹已然发生了改变,朴素无华的卷草纹似乎以某种特定的规律变幻着形状,灯花爆裂,明灭之间隐约可见已至尽头。
沈淮回身握住她的手停下脚步,借着微弱的烛光,室顶九个打磨光滑的汉白玉玉柱自上往下延伸出两尺余长,他把手中的蜡烛放到她的手中温声说道:“你站在这里等我。”
慕玖轻攥着他的手并未松开,他的手指轻轻摩挲了几下她的指腹:“不怕,有我在。”
她尴尬的松开了手,这句话不是该她说吗?美人,不怕,有我在。不过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还不错。
慕玖隔着一段距离环臂端详片刻道:“看此形制设计应该是开启典册室的锁芯,以你一人之力无法打开,我配合你。”
沈淮负手行至第一根圆柱相对的青石板处,数着地上整齐方正的青石板板数,幻影无形,三连、六断、中虚,足尖有规律的飞快点过契合的石板,汉白玉玉柱沉闷的往下移了五寸。
他面色微沉凝神注视着石壁上的卷草纹浮雕,把头顶上的玉柱一点一点往上推了八寸上去,石砖错位,卷草纹开始舒展。
慕玖俯身把蜡烛放到地上,沈淮道:“右五,左三,正一。”
她飞身而起稳稳落在第二根石柱下方,沈淮接着道:“上推七寸。”
摇曳的烛光把两个人影子拉长重合成一个瘦长的身影,她嘴角不自觉上扬,手掌用力把头顶的石柱往上推回了七寸,浮雕卷草纹完全打开连接成两行不规则的曲线。
沈淮从怀中掏出一把泛着幽蓝光芒的钟乳石碎屑眸光望向甬道尽头首尾相连往上凸起的五片卷草纹,向她伸出手道:“来,成败在此一击,脚不许落地,把那块五片卷草纹浮石按下去。”
她把手放入他的掌心,借助他的力道在半空中旋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施展轻功直逼石门而去。
与此同时,沈淮手中的钟乳石碎屑似飞剑一般四射而出直击两面石壁上每片卷草纹的中心,卷草纹受力的瞬间慕玖恰好按压住石门浮雕之上。
一股巨大的气流袭来硬生生把她往后逼退了几步,耳听阵阵轰鸣石门大开,沈淮心有余悸揽住她退了退,她如释重负望着他笑,这巧夺天工的机关真是绝了,还好遇到了沈卿书,不然今晚肯定无功而返,不过这……这怎么又搂上了?
沈淮道:“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事没事。”慕玖不着痕迹的挣脱他的怀抱扬了扬眉道:“有没有感觉我很厉害?”
他答非所问道:“还好今晚我来了。”
二人同时步入典册室的瞬间,石门闭合,一切恢复如初,沈淮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根蜡烛,微弱的烛光映照着密室内的一应陈设。
水磨青砖砌合而成的墙壁排满了黄花梨木大柜子,分门别类用小篆刻着年份,用一把玲珑别致的铜锁封好,林林总总的青檀木书架放着文史典籍,字画竹简,慕玖略微翻了翻,皆是难得一见的孤本,她手指自木柜上移过,停在刻着永安二十三年的抽屉上。
慕玖快速翻找着泛黄的卷宗,果然在案宗夹页翻出不少历任各州府官员与宋祁往来的书信,一一看过,官吏调任,圈地营私,收受贿赂,官官相护,官商勾结……这在官场上屡见不鲜她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妥之处,怎么会没有关于慕府灭门的记载?
慕玖还未查出什么所以然顿觉脚腕一麻,往后一个踉跄,她反应迅疾抽出书架上的一册竹简眼疾手快的朝地上一角掷去,俯身从脚腕处拔出一根银针,好在只是麻药。
旁侧竹简上细如牛毛的银针密密插满了整册竹片,地面上有一块光滑平整的石砖微微往上凸起三寸,墙角处有一方小小的青铜石兽,沈淮抚上石兽左右各转动了几下,石壁上打开一方暗格。
他抽出信封中的书信略看了几眼随手递给了她,那是宋祁与南蛮的密信,私造兵符,假传遗诏,十年之间重洗朝堂格局。
暗格中置放着几枚不同形制的兵符,其中一枚与她手中的凤凰令相差无几,最里侧放着厚厚一本册子,沈淮翻了几页一目十行的扫过去,黑眸之中暗潮涌动,这份左右天下大势的名册背后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未待他们细细思量,耳听轻微的石门摩擦声响,她飞快的把名册放入怀中轻声道:“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