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你不喜欢她,还是你不想娶她?”
单铎忽然抬头认真道:“我想娶林姑娘为妻。”
慕玖枕臂躺在竹椅上啃着脆生生的胡萝卜道:“嬿婉性情冷淡,她肯让你在百草堂待着便已委婉的表明了心意。”
“真的?”
“假的。”慕玖睨了他一眼伸手用蒲扇拢了拢西瓜皮,“晚上还能炒一盘菜。”
单铎把西瓜皮收进竹篮中起身欲走,她迟疑不定的问道:“那个……你真的感觉我和沈卿书很般配?”
他忍俊不禁点了点头,猛然想起一事道:“将军,你派去探听淮阳侯消息的人今日并未回信。”
他话音刚落,飞凰骑的一名将士匆匆走了进来把一封带血的书信呈给慕玖道:“将军,北晋那边出事了。”
东蛮几次寻衅滋事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他们与东蛮骑兵真正交锋过的次数寥寥可数,每次都以东蛮的鸣金收兵而告终,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声东击西针对的是北晋。
西秦觊觎无南郡已久,此次与东蛮里应外合打的沈淮一个措手不及,援军未至,沈淮带领的三千精锐被困祁山一日一夜。
祁山险峻,枝蔓丛生,浓重的血腥气在高温的蒸腾下令人头昏脑胀,沈淮接过火漆军报,李豫问道:“援军何时能至?”
“不好说。”沈淮一目十行的扫过,“他们有备而来以小队兵力牵制住了援军的行进速度。”
他说到这里话音微微顿了顿,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了两下:“董宏不熟悉祁山的地形地势,与东蛮对峙胜负未定,何况又有西秦洞若观火,为今之计我们只能靠自己突围。”
李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轻叹道:“我们现在还剩两千精锐,五百伤兵。”
这点兵力对上东蛮蓄谋已久的倾力一击,实在是太杯水车薪了,沈淮坐在地上用树枝画着阵法图,他乌发微乱,银甲上沾染着血污,李豫解下腰间的水囊喝了两口水:“卿书,此次若败了怎么办?”
他俊朗的眉眼望向西北方,那是建邺的方向:“不过咫尺之距我不会让它变成阴阳相隔。”
李豫并未料到沈淮会对慕玖如此情深,回到京都之后他便向安阳长公主坦白了他欲求娶慕玖为妻的念头,沈铖罚他跪在祠堂里思过,李豫委实搞不明白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他何苦如此执着。
他说万一他答应他去北晋,他不能让他受委屈。
李豫道:“我若出了什么事,我家瑾儿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模样。”
沈淮笑而不语,即便身处危境李豫从他的眼睛中看到的也是运筹帷幄的坦然自若,耳听号角声起东蛮又展开了新一轮的强攻,沈淮分散兵力砍落树藤,滚石顺势而下,鬼哭狼嚎声在山间回荡,触目所及血肉模糊,他们借助丛林为屏障往缓坡上撤退。
东蛮骑兵骁勇善战,三万大军把祁山围的水泄不通,沈淮低声道:“东蛮人不通阵法,可巧借他们的兵力让他们自相残杀。”
李豫心下一沉,这样铤而走险的奇袭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好。”
两百骑兵混入东蛮阵营,横冲直撞把他们冲的四分五裂,东蛮人的弯刀适用于近身搏杀,青龙营的精锐将士跟随沈淮出生入死战术经验丰富,手中银枪行云流水般直击马蹄,骏马嘶鸣齐齐倒了一大片,东蛮人自乱阵脚。
沈淮骑着一匹白马,拉弓搭箭,三箭齐发,正中吹号人的头颅,另外三百骑兵马背上皆覆着剥了一整晚的豆子,他们用匕首划开袋子任由骏马一路绝尘而去,未经训练的东蛮马匹挤挤挨挨寻找着地上的豆子,撞倒的,滑倒的,不计其数。
东蛮将领鲁卓尔望着祁山上影影绰绰的黑影疑窦丛生,难不成北晋大军一直隐匿在祁山之中,给他们唱了一出请君入瓮的好戏?
眼见马匹不受控制兵将踩死摔死的数不胜数,他命人往后撤兵,临阵退缩乃兵家大忌,沈淮等得就是这一刻,数百骑兵趁着他们慌乱无措直逼祁山关隘。
正在此时,不知谁喊了一句:“九将军来了!”
李豫下意识抬头,不远处白底凤凰纹的旌旗迎风烈烈招展,不多时便与黑底青龙纹的旌旗汇在了一处,他回头看了沈淮一眼,只见他握着马缰的手骨节泛白,嘴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