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已经等候多时了……很久很久……
这种莫名的潜意识惊得蒲央央愣住了,为什么是很久很久。
“现在还生气吗?”尹竹捧着她的脸,近乎宠溺的语气让人沉醉, 带着暖意的指腹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着,仿佛在轻抚一件爱不释手的宝物。
蒲央央脑中一团乱,依稀间,脑中零零散散的片段渐渐拼凑到一起。
她看到黛影,对,不是映儿,是满面疮疤的黛影!
黛影坐在一棵树上垂头丧气的喝着闷酒,低头一看,树下有个长相俊秀的男人在睡觉,张着嘴的模样甚是滑稽,她一时顽心起,将这酒壶的酒由上往下泻下,不差分毫的落入了那男人的嘴中。
蒲央央一慌,那男人正是阿柳。
阿柳猛地惊醒,仓促而狼狈的将酒吞下,站起身四处打量了一番,抬起头瞧了瞧,却只看到一个白色身影被重重树阴遮拦的严严实实,唯独吊在外面的两只玉足在顽皮的甩啊甩,甚是得意。
阿柳不气反笑,拱手对着这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打趣道:“姑娘,酒是好酒,就是姑娘太小气了些……”
黛影一乐,这人还有点意思,正欲开口,却又怕阿柳瞧见了她的模样,将树枝儿都生生扯到身前,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喝了我这百年才出一壶的好酒,我还没让你赔,你倒还嫌少!”
阿柳笑着嚷嚷着:“那姑娘不如让我把这酒喝完,我便将我自己都赔给你!”
“你这小妖,好大的胆子!”黛影佯装生气,但心却咚咚的跳的厉害,这么多年,除了手底下的将士,她便没与男人多说几句话,更何况这男人出言还如此暧昧。
更过分的是……这男人还长的要命的好看。
阿柳也丝毫不让:“我看姑娘的胆子也不小,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我这男妖,就不怕我将你带回去做妖夫人,再将你一口吞下么。”
黛影轻蔑一笑:“你奈何不了我!”
“姑娘口气倒是不小!不如从树上下来,我俩比试比试,若是我赢了,你便跟我回去做我的妖夫人。若是我输了,姑娘便赠我一壶酒……如何……”
“你这人好生无赖,不论输赢都是你占便宜……那我为何要与你比……”
“待我喝过姑娘的酒,自然是任你处置!”
“那我也不干!”
阿柳眯起眼:“我看姑娘迟迟不愿现身,无非是两种缘由。”
“你说说看,是什么缘由?”黛影只觉得这人有趣的很。
“第一种,便是姑娘美若天仙,怕露出真容,小妖便缠着你不放。”
“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定是姑娘丑若无盐,怕露出真容,便将小妖吓跑了。”
黛影心里咯噔一下,倒真是被他说中了。
“若是第一种呢,你不必担心,我虽不至于俊美无双但也是仪表堂堂,看我自己就够了,对美人兴趣不大。若是第二种呢,你更不必担心,我素有眼疾,是男是女都不太分得清……”
“噗……”黛影有些忍俊不禁,这人巧舌如簧,辩解了半天,不过就是为了激她下来罢了!
好,那她就下去吓他一吓,看他是否如他所说这般淡然。
她起身动了动,可才瞟见那树影后立着的颀长身影,她脑中便陡然浮现出一句话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犹豫了,她抚着自己这有些刺手的疮疤,心头蓦地的一酸。
若她不是这般丑陋,或许还能与他多说上几句,或许能相谈甚欢,或许能……
或许……只是妄想罢了……
她再无兴致,吸了吸鼻子对着树下人道:“算了,我走了!这酒也留给你了!”
说着,她便将这酒壶抛下。
“姑娘,且慢!”阿柳接过酒壶,一脸恳切的看向她藏身的方向,焦急道:“姑娘,方才我见你一人喝闷酒,想必是心里不痛快,我这才斗胆逗姑娘一逗。”
“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海涵。我一介树妖平日里闲来无事,也算是看尽了这世间苦楚,姑娘若是有什么苦闷尽可找我倾吐……也总好过一人独自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