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强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放在膝盖上轻轻地跟着戏文的唱腔打着拍子。
郑总司令还记得，年轻的时候，他做过的最浪漫的事就是，他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吕翠翠坐在后座。
他披星戴月地蹬着大二八自行车骑出去好几里地，到邻村去听戏。戏台底下两个年轻男女偷偷摸摸拉拉手。见有人看过来，还要急急忙忙地撒开。
晚上回来的路上，吕翠翠说她坐在后面害怕，他就让吕翠翠坐在车前的横梁上。
月光柔和地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当时还梳两条大辫子的吕翠翠，每次转头跟他说话，她的头发都会微微刺刺地扫过郑文强的脸。
最后在进村之前，郑文强终于忍不住了，趁着吕翠翠转头的一瞬间，轻轻地亲在了吕翠翠的脸上。
那脸皮滑的，就好似白白嫩嫩的嫩豆腐一样。
郑司令瘫坐在沙发上，陶醉地用手抹了抹嘴，微闭着眼睛，脸上的笑容就好似一只成功偷腥的猫。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是唇上嫩滑的感觉依旧如昔。
吕翠翠也坐在沙发上，这一段是她喜欢的戏文。
微闭着眼睛的老太太不知觉地跟着轻声哼哼起来。
独自坐在椅子上的小周没有什么戏曲细胞，吃了几块西瓜之后，小周就把目光投放在同坐在一条沙发上的两位老人身上。
小周敢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总司令。
这还是他那睿智冷静，时刻严肃认真的总司令吗？怎么跟小公园里退休后听戏的老头没什么区别。
一脸自我陶醉神态的郑文强惊的小周下巴都掉在了地上。而总司令跟吕翠翠坐在一起的时候，“老夫老妻”这个词不知觉地在小周脑海里回旋。
小周没敢多嘴，作为警卫员不干涉首长的生活是首要原则。
差不多半个小时，郑文强才终于从精彩的唱腔中回到了现实。
吕翠翠也睁开了眼睛看着郑文强。郑文强转头看向吕翠翠的时候，他从女人的目光中读到了温柔。
两人对视了片刻后，又都各自匆匆撇开目光。
“那个，承业最近有没有来信。
这臭小子也不说给老爸来封信，除了打报告，难道给我写两个字能累死他呀！”郑文强为了缓解尴尬提起了个话头。
说了两句，就开始抱怨儿子出门在外不给自己写信，跟一个普通的老爹没什么区别。
“你得了吧你，承业信里可是说了，你经常给他打电话。
我都多长时间没有听到儿子的声音了，你还不知足。”吕翠翠剜了郑文强一眼。
但是，她还是站起身来，去电视柜上把郑承业邮回来的一堆家书，拿过来给郑文强看。
郑文强赶紧掏出兜里的老花镜，不但挨封研读儿子的来信，还时不时的点评两句。
吕翠翠坐在郑文强的身旁三五不时地不是怂他两句，再显摆显摆自己出色的儿子。
六十多岁的郑总司令就会像一个小孩一样不服气地跟吕翠翠严肃而又认真地争论郑承业到底是谁的儿子的深刻议题。
吵吵闹闹的两人终于把信都看完。
欢闹过后两个老人对视了一眼，吕翠翠难掩脸上的忧心。
“别担心，承业他们打的还算顺利。
用不了多久，就该回来了。
到时候，儿媳妇再给你生个大胖孙子，你老太太可就真的抖起来了。”郑文强轻声安慰道。
本来想给郑文强一个微笑的吕翠翠最终还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说到这儿媳妇，我才发愁。
这孩子主意那才正呢！
以前还让我陪着去做产前检查，后来嫌我问人家医生，她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就死活不带我去了。
现在又自己开车，我连她的影子都抓不着。
我听人说，医院的那个王主任可列害了，会号脉。男孩女孩，她一模就能摸出来，可准了。
好多人都找她给摸呢。
我就是想让儿媳妇也给王主任摸摸，看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你说现在承业只有这一次机会，万一生了一个女孩可怎么整呀！”说完吕翠翠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郑文强没有回话，他也在担忧这个事儿。
听话，军区里李家独子的媳妇怀孕，怀了个女儿。前几天刚刚做了流产，说是要养一养，年底再试试。
可是，那是在李家找了人，确定了儿媳妇怀的是个女孩的情况下才流的。流下来的也确实是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