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长凌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安静的房间里可以听到他低低抽泣的声音，师昭语看了他几眼，让他身边挪了挪，掏出手绢给他擦着眼泪，宫长凌愣了下，抬起头看了师昭语一眼，最后闭上了眼睛，抱住了师昭语的腰，靠在她的身上哭着。
比之前的哭泣更加明显。
师昭语被他忽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有些不自在，却也没有把他推开，而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皇上，您别哭了，婉妃娘娘还睡着呢，我们别打扰到她。”
宫长凌哑着嗓子开口：“她到底是有多讨厌朕，才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离去？她自顾着自己解脱，她只想着要逃离皇宫，难道不知道朕也会伤心难过吗？她明明知道的，她明明很清楚的，朕喜欢她，朕从遇见小的时候遇见她的时候就喜欢她了！她为什么那么狠心，她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看看朕？”
在昨天宫长凌来这里抓师昭语时瞥了婉妃几眼之前，婉妃已经很久都没有去见过他了，她不愿意，也不想。或者说，她其实完全没想起宫长凌。
她不爱他，是他很清楚的事情。
师昭语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他哭泣的声音很久都没有停歇，师昭语好像忽然看到了另外一个宫长凌，和她以前见到的都很不一样，这样的他，居然让她忍不住的有些难过，还觉得有些可怜。
以前她只觉得宫长凌得不到婉妃娘娘的喜爱都是自作自受，因为是他勉强着婉妃娘娘来这皇宫里待着，也是他将婉妃娘娘和她最爱的人分开，让他们再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婉妃娘娘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这个叫做宫长凌的男人。
可是现在，师昭语好像忽然明白了另外一些事情。因为宫长凌是真的很喜欢婉妃娘娘的，他想要的也不过是婉妃娘娘多看他那么几眼而已，他想做的也只是好好的陪在婉妃娘娘身边逗她开心，让她知道他的存在也是有必要的，他是皇帝，他也可以给她她想要的疼爱和欢喜。
只不过最终，他的希冀并未实现罢了。或者说，是全部崩塌了。
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想着什么事情的师昭语皱了下眉头，忽然收回了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仍旧抱着自己的腰低声哭泣着的宫长凌，觉得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了。而这种复杂的心情，是她原本不应该有的。
现在也不应该出现。
师昭语下意识的推开了宫长凌的肩膀，眼神有些慌乱的退后了两步。宫长凌不解的看着她，脸上泪痕未干。
师昭语避开他的视线，转过身体去，略显慌张的说道：“那什么，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情，我先出去一下……”
然后不等宫长凌反应，便直接跑了出去。
和之前宫长凌跑出去时那种痛苦的心情是不一样的，师昭语觉得胸口很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哪里，拿不出来，给推不进去，只能独自沉闷着。
宫长凌从房间里出来时，师昭语已经不在长清宫了，万乘说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宫长凌有些不解，虽然脸上的泪痕已经被他擦去，但脸上那疲惫的模样却半点没有消退。
晚晚就这样无情的弃他而去了，就连师昭语都一句解释不给就跑走了。这些女人，怎么都这样狠心的对他？
第39章 他欠她的，他就该愧疚
师昭语听说，叶珏枫得知婉妃娘娘自尽离世的消息后吐血了，昏迷了三天后才清醒过来。师昭语又听说，叶珏枫跪在他父亲的面前请求他取消自己和丞相家孙女的婚事被他父亲鞭责了五十，重伤未愈。师昭语还听说，叶珏枫在婉妃娘娘的坟前跪了好多天，不吃不喝，就和疯了一样。
宫长凌派人将婉妃娘娘葬在了她家的祖陵内，墓碑上写着的是“苑家二女清晚”，而非葬在皇陵内。宫长凌说：“既然她不愿留在这皇宫内，朕便随了她的意，从此以后，她都不再是皇宫内的人，她的魂魄，仍然是苑家二小姐清晚，而非后宫中的婉妃。”
师昭语没说话，只是站在宫长凌身侧。这或许是婉妃娘娘想要看到的结果，虽然是在她死了之后。若是她再稍微固执一些，强硬一些，宫长凌不是不会听从她的心愿的，可她偏偏选择了让自己和他人都无法后悔，以及悔恨莫及的方式。
她或许是故意的，但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
师昭语去祭拜过婉妃，在宫长凌的默许下，她的墓碑很新，周边摆放着的都是她素日里喜爱的糕点，还有她最爱的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