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半灵看着一桌珍馐美馔,不由地心花怒放,正指了几个菜让布菜的小太监给她夹进碗里,却听左手边的裴亦辞叫来孙禄问话:“这席面是谁备下的,怎么吃起来没味儿?”
她一怔,扭头去看,就见孙禄恭恭敬敬地回禀:“回陛下的话,负责今儿御膳的正是总管太监赵公公。陛下觉得不妥当,奴才这便到御膳房问罪去。”
“罢了。”裴亦辞摆摆手,“大约是朕心里没滋味,吃着席面也没味,不怪他。”
齐半灵听得莫名其妙的,回过头开始吃起碗里的佳肴来。
这席面味道不是很不错吗,哪里没滋味了?
酒过三巡,齐半灵猛地觉得头上有点晕,似乎是刚才饮的酒后劲上来了,便让倚绿推着她先去偏殿歇一歇。
倚绿推着齐半灵进了偏殿,一边用热水搅了帕子给她擦脸,一边忍不住埋怨:“姑娘,方才陛下都让您别饭前喝酒,您不听,瞧现在脸红的,劲儿上来了。”
齐半灵脑袋有点发晕,听倚绿这么说,无奈地嘟囔一声:“我也是第一次喝梅子酒,哪知道后劲那么厉害。”
她刚说完这句,就听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门帘一掀,裴亦辞弯腰走了进来。
倚绿赶忙行礼,偷偷瞄了一眼裴亦辞的脸色,犹豫了一瞬,便退下去了。
齐半灵脑袋昏沉沉的,一时不知自己是先行礼好还是先问裴亦辞怎么过来好,正讷在轮椅上时,却听裴亦辞开口了:“你的寿礼是不是送错了?”
齐半灵的酒劲一下没了:“不会啊,那是臣妾珍藏已久的程文忠公亲笔注解,绝不会弄错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脑袋太沉,她感觉裴亦辞的脸色更难看了。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裴亦辞又问:“朕听闻你这些时日都在宫里誊书,是怎么回事?”
齐半灵不知道裴亦辞从哪里听来的这件事,有些讪讪的:“臣妾觉得程文忠公的注解见解独到,鞭辟入里,便手誊一份自己珍藏了。”
她不禁想起宜妃寿宴一舞和顺嫔绣得精巧的四扇屏风,连不怎么出风头的豫嫔送的都是亲手所书的百寿图。
这么一对比,她送了本书,好像的确有些不够看的。
担心裴亦辞以为她小气,她又补充道,“陛下,臣妾比起几位妃嫔实在是身无长物,左思右想许久才备下的这份礼,还望陛下不要见怪。”
“不过臣妾觉得,这本书虽说出自西汉,时隔已久,但以古为鉴可以明得失,程文忠公的注解更是针砭前朝时弊,很值得一观。”
裴亦辞却不再说话,沉着脸转身,掀开帘子离开了偏殿。
齐半灵不明所以地目送他离开,忍不住小声嘟囔一句:“不想读书就不想读书,怎么这么多理由,嫌这嫌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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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齐半灵被倚绿推着回席的时候, 恰巧看见两个身材壮实的小太监抬着一个大箱笼来到大殿, 轻轻放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
为首的小太监行了礼后,便对正坐上首的裴亦辞禀道:“陛下, 这是八公主献给您的寿礼。”
此言一出, 赴宴的众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四年前陛下登基后,自然有不少人想讨好陛下这位唯一的胞妹, 借此也能讨好陛下。
可不论她们去霞安宫多少次,都因公主重病不宜见生人为由被拦在了外头。久而久之, 便少有人再去霞安宫看望八公主了。
宜妃在凤栖宫到处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也知道了当日她与皇后初见时,遇到的小太监就是久病不出的八公主。只可惜那时八公主很快拿帽子遮住了脸,她并没有看清八公主的样貌。
就算后来知道皇后经常去八公主宫里, 她也没动过再去霞安宫的心思。
毕竟被人家拦在外头好几次,还差点误把人家当普通小太监责罚了,她是脑子有病才会再去霞安宫触霉头。
齐半灵却有些意外。
八公主的病比往常好了许多, 脸上红斑基本都褪了。
尽管如此, 这些日子来她也不曾松懈,因为不想在八公主那里遇到裴亦辞弄得尴尬,只要听说裴亦辞离开霞安宫, 就带着应白芙过去给八公主诊脉。
但是八公主在她面前向来无话不说, 可却从未提起过要给裴亦辞送寿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