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颇呢?”
陆慈四处张望了一下,这厮基本上被她抓了壮丁来给她当下手了,今日竟不见人,这让她很是奇怪。
季尤道:“他方才说是有事出去了。”
陆慈答应一声,远远地瞧着季尤正抓着一把黑附子放进陶罐里,一下一下地捣着。
“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季尤头也不抬地说道:“枚颇告诉某,说这种药捣碎了会发出光来,某不太相信,想亲自捣碎看看。”
“……”陆慈沉默了一下,看着他继续认真地捣药,道:“所以它发光了么?”
季尤思索一晌用了一个很是严谨的说法:“目前为止还没有。”
陆慈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道:“所以你就没有想过,枚颇那家伙是骗你做苦力呢?”
“……”
然后她就看见季尤慢慢地顿住了手上的动作,一张俊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
在他双手捧起那陶罐的时候,陆慈生怕他给扔地上去,一个箭步上前给夺了下来,道:“气归气,别浪费呀!”
又见季尤沉默着四处张望,陆慈劝道:“这儿可没刀,你犯不着寻。”
她就不明白了,枚颇骗他还少了?怎么这人每回都能上当?
“得了得了,你也甭气了,不就是被他耍了么,慢慢就习惯了哈。”
“……”
陆慈象征性地安慰了两句,见无人来看病,便要往外溜达,刚走到门口就被季尤叫住了。
“医慈……季对不住了。”
陆慈闻言跟触电了似的一步跳开,忙不迭地摆手道:“你可别!你一跟我道歉准没好事,上回在黎邑拐走了驷君,这回你又打算干嘛?”
季尤见她这般反应,有些尴尬道:“医慈误会了,季正是为了此事道歉的,那……”
陆慈抬手止住了他的话,看着季尤认真道:“我明白你是为了什么,也能理解驷君这么做的道理,不过你留给我的都是坏印象,我可是被你坑了两回,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罢。”
季尤有些怔然地看着陆慈,陆慈却懒得再跟他说什么,自己径直出了医馆。
这医馆连着这宅子的大门,一出来便瞧见门外立着个人,陆慈一眼便认出这是尚意府上的人。
来人一见陆慈便恭声道:“主人身体染恙,还请医慈过府诊治。”
“病了?”陆慈诧异地看了来人一眼,道:“我收拾收拾,你稍等。”
“诺。”
陆慈转身回去,找着躲在树荫下纳凉的班勖说道:“若是过了午我还没回来,你就来公子府找我。”
班勖抬头看她一眼,道:“要不俺跟你过去?”
陆慈想了想摇摇头:“不必。”
交代完后,这才跟着那人去了。
到了公子府,陆慈在门口撞见个老熟人,正是段圭。
段圭似乎是特意等着她的,一见她来便引着她往里走,一路上连着看了她好几眼,始终是欲言又止,陆慈心知肚明,也懒得去问他。
不一会儿便到了尚意的房间,陆慈跟着段圭走进去一看,这人果真靠在榻上,身着素衣,面色有些苍白,竟真是病了!
“你这是怎么搞的?”
陆慈说着,同时熟练地给他把起脉来,须臾方道:“你这是伤风了?”
陆慈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他的身体状况她还是清楚的,没理由这么弱不禁风吧?
尚意看着陆慈的神情,有些赧然:“若不如此,便再没有见你的理由了不是么?”
陆慈呼吸一窒,看着默默站在一边的段圭,感到有些尴尬,干咳一声道:“你这个不严重,之前治风寒那个方子就可以用,只是减一味贝母,再减一两桂枝就是了。”
段圭记了便自觉地离开了,留下二人在房中。
陆慈沉默地看着尚意,尚意也这么直直地看过来,最后陆慈脸上挂不住,别开了视线。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陆慈正琢磨着要走,尚意忽然披衣下了榻,走到她面前道:“医慈与风慈君曾是旧识?”
陆慈闻言说道:“正是。”
尚意深深看她一眼,眸中划过许多情绪,半晌方道:“为何会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