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声音里带着哭腔,可林子佼心里的火气一阵阵地逆冲上来,婆婆对儿子冯谦的所作所为都知道得很清楚,却从没说过冯谦一个不字,只在这儿怪她不管孩子。
“您别说了,就是小璋支持我离婚的。”林子佼语气生硬地说完,电话对面婆婆还想说什么,她已经挂了电话。
看看堂姐担心的脸色,林子佼说:“我们已经签好协议,孩子跟我,房子过户到孩子名下,车子归他。今天去盖章领证,完了我们娘俩就搬家。”
说着话,林子佼把手机收起来:“子矜姐,我走了,今天还说好一会要跟冯谦去民政局办手续。
她顿了顿,半天玩笑半认真地说:“姐你听医生的话好好养着,明天上班我再来看你。你的生活这么幸福,别总胡思乱想,你不知道,其实我可羡慕你呢。”
“其实你不知道,我……”有那么一瞬间,林子矜想把自己心里的负担说给妹妹,但话说一半她住了嘴,这次却不再是担心家丑外扬,而是怕给林子佼增加负能量。
郝南仁与冯谦不同,郝南仁在外面没有很多的,杂七杂八的女人,他只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为他生了一个男孩,郝南仁甚至还打算着,让那个孩子和小三回家,认祖归宗分家产。
林子矜也不知道,郝南仁和冯谦比起来,究竟哪一种情况更坏一些,但妹妹的勇气却是她所没有的。
林子矜摇摇头:“你走吧,”顿了顿又对林子佼安抚道:“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离婚,就想开些,自己过得开心点。”
她心想,自己是不能离婚的,免得家产便宜了小三和那个野种,如果妹妹离婚能过得开心,也算是替她活了。
目送着林子佼出门,林子矜神色黯然发了一会呆,脑子里全是林子佼那解脱的笑容。
外面传来轰然一声巨响,接着就是尖叫和嘈杂的人声,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林子矜下床穿鞋走了出去。
走廊里乱糟糟,人们都向外边跑,林子矜拉住一个大婶问道:“怎么了?”
大婶看她一眼:“听说外边电梯出事故,好像死人了。”
电梯事故?
林子矜并不爱凑热闹,她正要回去,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
“子佼!”子佼刚刚出去,她该不会在那部电梯上吧?
想到堂妹,林子矜慌了神,也跟着人流一起向外跑,边跑边拨了堂妹的电话。
嘟嘟的声音一直一直的响,却一直都没人接。
林子矜心急如焚,跌跌撞撞地跑到电梯前,那儿已经聚了一大群人。
医院的保安闻讯赶来,好言好语地劝说围观人群散开,穿着工作服的电梯维修人员也已经赶过来,在电梯周围拉起了一条黄色的带子。
一名维修工正弯着腰,察看着那个黑得仿佛深不见底,像是怪兽的大口一般的电梯井。
林子矜两腿发软,晕头晕脑不停地拨打堂妹的手机,却一直没人接电话,六神无主间,她忽然听到两名护士在议论:“听说肝胆外科的林医生也在这电梯上,真是够倒霉的……”
“是啊,听说从手术区出来路过的,怎么就能遇到这事,真是可惜了,林医生医术好又任劳任怨,我以前在肝胆外科时跟过她的手术,那刀法出神入化的,号称肝胆外科林一刀……”
林子矜已经听不进去,她两腿一软坐倒在地:“子佼!”
一阵骚乱。
“哎,快来人啊,大夫,大夫,这儿有人晕倒了!”
第一章 ·我是谁?
林子佼艰难地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裸露的房梁,屋里并不敞亮,四周是熏得很黑的墙壁,窗边放着紫红色的大躺柜,上面摆放着一个座钟。
座钟的指针喀嚓喀嚓地走着,钟摆机械地左右晃动,外面罩子的玻璃上印着南京长江大桥,正中间是一句语录:为人民服务。
这是在哪里?
她明明记得自己遇到了电梯事故,在轰然的巨响中失去了知觉。
怎么竟然到了这么一间破房子里?
她绞尽脑汁回忆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那是前一天的事了。
那么现在这也是梦吗?现在还有这种样式的躺柜和座钟?
林子佼茫然地盯着座钟看了半天,忽然觉得它很是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