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吊着他。
晚餐之后,她问他想不想去看夜景,柳允修点了头,两人便驱车上了山。远离了尘嚣与繁华,在微凉的夜风之下,天上的星斗虽被遮蔽,地上的城市灯光却宛若繁星点点。方圆数十公尺,是同样来赏夜景的游客或做生意的小贩,三三两两的分散着,互不打扰。两人在沿着栏杆走着,也别有悠然的情调。
“我以前没有来过这里。”柳允修说。
“几年前,还没有那么热门的时候,我喜欢买杯咖啡上来坐坐,远一点看看这个城市,别有一番风情。”
“确实。”
他们在一处栏杆停了下来,靠在上头,聊了会儿天,他并不是说了甚么暧昧的话,或者起了甚么特别的话题,只是她想问,“不问我喜不喜欢你吗?”
两人肩并着肩,柳允修回头看她,清风吹拂着她的发丝,脸上挂着平静的表情,似乎只是有些好奇,他猜不出她的答案,因此只是回答了自己的感觉,“自然是会好奇,只不过,我说过不是要给你压力的。”
朱琇因为他的答案勾唇浅笑,“把球丢给我就不管了,这样不行啊。”
“唔,其实我不大擅长,告白这种事。”
......傻呼呼的。
“阿修......其实我也喜欢你。”清泉般的话语流进他的心中令他微怔,与明媚的眸子对上才意识到被亲了脸颊。
也许高兴并不足以形容他的感觉,或许应该说焰火在心头燃烧,而激荡出的火花,灿若春华,心花怒放,在他反应过来前,便已问出了口,“可以亲你吗?”
即便夜色下也能看出两颊微驼,略带嗔怨的表情让她显得可爱,“......为、为什么要问。”
这种时候他秒懂了,默默靠近,“......所以可以不问吗?”
“......”这让她回答甚么好?
面对彷佛能摄人的眼眸,朱琇难得窘迫的时候,温凉的触碰已至,微抬她的下巴,在唇上,浅浅的抿了一下。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他低声。
说好吗?只要说好就好。
被告白自然是开心的,但话就梗在喉咙里:“......我是蜘蛛精啊,没有毛,不可爱,又会咬人,很恶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可先前充斥的心里的那些晦涩情绪,便在此时一股脑的倒了出来,然而她却得到了一个拥抱。
“你不会咬我,哪里恶心了,没毛又怎样,很可爱啊,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我会心疼的。”
她抓着他的衣服,眼眶微热,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情话技能瞬间点满啊,这话真的很犯规啊......
“......你说的,不能骗我。”
“不骗你。”
当她听着规律的心跳声,在温暖的怀抱下,困扰了整天的情绪如同细沙沉淀了下来,心思清明了起来,朱琇想起了一首曾读过的诗,对于回应似乎并不合适宜,对她而言,却又恰若其份。
“长日尽处,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将看到我的疤痕,知道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
“没关系,无论你的疤痕如何,我都在你身边。”柳允修收了收臂膀,温柔的回答了她。
‘古者谓死为归人,此身未死均是客。’,人生是条漫漫长路,归期未定,大道的尽头也许是死亡,也许是远离尘苦、超脱生死。然而无论未来归处为何,她都不忧惧,她知道,过往终将成为灌溉她的养分,她需要做的,只是把握当下,珍惜现在。
“呐......”柳允修看着朱琇微微抬头,脸蛋上浮现了一个娇俏的笑,“你这算自愿走进蜘蛛网吗?”
“可以,我这条蛇,任君处置。”他的浅笑温润如玉。
朱琇满足地趴在回他胸口,“很好,那我也是你的了。”
当初在他冬眠的梦中醒来,在惊慌与无力的恐惧之中,对他伸出援手的那个人,在百年的时光中,形象模糊而湮灭成一道声音,一股气息,然而际遇却如此仁慈的善待他,让他能再见对方一面,亲口诉说自己的感谢。
相遇、相识、倾心,对他而言并非意料之中,然漫长的人生中,能遇见一个让自己想付出爱的对象,而对方也有相同的感觉,他认为这是件幸运的事。那在他心中如月的柔泽此时窝在他怀里,倾诉着令他满足的话语,再没有甚么比此时更适合用幸福来形容,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月色的见证下,在额头印下了一个吻,温柔而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