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诚道,“我随便写点,花不了多长时间。”
长生却不信,他定了时间,“戌时,最晚到戌时您就得睡下。”
指望东方是不可能的,东方只管保护公子安全,按照公子吩咐做事,其余的他一概不管。
如果他再不盯紧点,公子要是身体出了问题,回去老夫人大公子就得扒了他的皮。
“好。”易诚头也不抬。
长生听他答应了,心下稍安,自己在地上铺了床,缩进被子里,揉捏着发酸的手脚。
过了会儿,他抱怨道,“公子,那陆夫人可真是个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完全把我和东方当苦工用。我这手脚就跟不是自己的似的。”
易诚摇摇头,笑问,“你就不会偷懒?”
“哪能偷懒?她就在一旁看着呢。”长生揉了几下,觉得手更酸了,干脆不揉了,缩在被子里,“公子,我看那陆夫人就是个寻常人啊?”
“寻常人能想出这床下烧火的法子?”
“这床下烧火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那陆先生也是,就由着夫人这么乱来?要是我婆娘二话不说凿了墙,看我不揍人?”长生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竟是睡了过去。
屋里安静下来,易诚静静坐在桌边,回想着白天见到的,推算着那火炕的结构,落下了第一笔。
不多时,一张纸画完了。他拿过蜡烛,凑近图纸,细细的看,慢慢的想。很快,他看出不合理的地方,他放下蜡烛,站了许久,然后拿过画笔,再次在图纸上勾画起来。
涂涂改改,一宿过去了。
长生醒来时,见自家公子趴在床上睡着了,桌上的蜡烛已经燃尽,长生便知道二公子这是又忙到半夜了。
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叫你睡着,叫你睡着了。
怕吵醒二公子,又担心二公子这样睡觉会着凉,长生抖开丝被,轻手轻脚的走到桌后,将丝被轻轻盖在他身上。
丝被是大公子特意找人做的,轻薄但很保暖。长生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了,但还是惊醒了易诚。
他睁开眼问,“天亮了?”
易诚坐直身子,丝被滑落,长生眼疾手快的接住,仍是盖在易诚的肩背上,“时辰还早,公子,你去床上歇会。”
“不睡了,我们去陆家。”
易诚搓了搓脸,见桌上纸张的墨迹已经干了,便卷起来往外走。
“唉,公子,你还没洗漱啊。”长生追着出去。
两人出了院子,东方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两人身后。
姜七七看着易诚,有些不敢认。他脸色苍白,眼下青黑,眼中布满红血丝,看着很吓人。
偏偏这个人精神却很亢奋,他像是破解了什么世界难题,说话的声调都比昨天高了许多,“这火坑若是建成了,好处良多,也是造福百姓的事。愚兄不才,昨日画了几张结构图,想请弟妹帮忙看看,是否有不合理之处。”
陆闻人接过纸张,随手递给姜七七,看她真的伸手来接,在脑中跑了一宿、挥之不去的想法再次出现。
她......
“书生?”姜七七伸手去接,那人却没放手。
陆闻人回神,见她沐浴在晨曦中,秀美的脸盘,清澈的眼眸,生气蓬勃,就是与他朝夕相处的妻子啊。
他松了手。
内心渐渐坚定,她是他的妻子,那么不管她有什么秘密,他都会护着她。
姜七七看了那结构图,心中震动。
不过是看了些很基础的布置,易诚竟将什么原理都弄清楚了,还举一反三,构思了几种不一样的火坑搭建方式。
这时代的用的都是毛笔,他还用毛笔画出了笔直清晰的线条,细节也处理得很好。
这是个人才啊,姜七七心下感慨。面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等易诚忍不住问那构图怎么样的时候,她难为情的笑笑,将图纸递过去,“这,这上面画的什么,我也看不懂啊。”
陆闻人心下松了一口气,或许她只是脑中想法多了些,应该不是易诚会去探寻的那类,那类奇人。
子不语怪力乱神,是他多想了。她力气大是天生的,这从未听闻的火炕也是她冷怕了,没办法才想出来的。
易诚探究的视线落到她身上,“看不懂?”
“看不懂。”姜七七否认,“这上面奇奇怪怪的画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