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样邀请了,那杳杳他们就断没有拒绝的道理,她扶住眼眶红肿的傅灵佼,跟着风疏痕一起,与巫族的送葬队伍走在了一起。风茫茫地吹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但是这样的日子,杳杳却没来由地觉得适合告别。
令他们意外的是,洗骨葬的过程格外简单,所谓的洗骨,并非是现在要洗,而是先将故去之人土葬在一个植被茂盛的地方,十年后由后人将骸骨请出,再进行洗骨的仪式。杳杳他们站在不远处,看着那穿着一身繁复服饰的族长被缓缓下葬,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冰天雪地的,云九却忙出了一身汗,少年站在土坑旁边,悠扬地唱着一支葬歌。
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整个仪式都结束了,云九和云三走过来,云三说道:“我们现在回族里,一起吧。”
“会有人守灵吗?”杳杳问,“我记得四境是有守灵的。”
云九摇头,语气仍是很冲:“不了,族长这一走,魂魄归于天地,肉身归于山川,整个四境处处无她,又处处都是她,没有必要去守灵,更何况这是守不住的。活着的人,不如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这个习俗与四境不同,杳杳听着,倒觉得有几分意思。
“杳杳,”傅灵佼忽然低沉地开口,自林星垂死后,她除了哭便没说多余的一句话,此刻见了这下葬的场景,忍不住悲从中来,想起师父、大师兄和二师兄,难过得难以自制,“刚刚那支歌,星垂是不是也能听到。”
杳杳回首看她,然后点了点头:“那首歌有超度之意,星垂他——”
“不!”傅灵佼忽然斩钉截铁地说,“在报仇之前,星垂不要走。”
杳杳听后有些意外地扬起了眉,而后忽然听云九好奇地问:“星垂是谁?你们在进入雪谷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的确遇到了,”风疏痕道,“等见了新族长再说吧。”
云九见他不愿多谈,忍不住撇了撇嘴,嘀咕道:“巫涟可没打算当新族长,她只是老族长的外孙女罢了,替她处理一些身后事。”
“那巫族的族长又是谁?”杳杳问。
云九仔细看了一会儿眼前这个脸色略有苍白的少女,心软了软,语气也放平缓了:“没有了,巫族的人越来越少,我们打算终老在雪谷里,然后断了这一支血脉。”
他们一路走一路说,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穿过了峡谷的一线洞天。
总算到了,杳杳抬起眼,看向前方。
稀疏的住宅房屋,甚至不能聚集成一个村落,冰天雪地的,十分寡淡疏离。
“我们平日里不太互相走动,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也不会聚集在一起,”云九说道,随着他说话的工夫,不少聚集在水边洗衣服的女子好奇而戒备地看过来,云九连忙解释,“他们是来找巫涟的,好像是巫族曾经的故人。”
不知巫族有什么传说,总之这些人一听这话,便纷纷收起了目光,作出一副不愿意参与此事的模样。
不多时,云九和云三带着他们到了巫涟的住所之前。
被人注视的感觉不太好,傅灵佼一直有些害怕,战战兢兢地跟着他们走了一路,一直走到石屋之前,她怀中的桃核忽然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少女一惊,连忙问:“桃核,你好一些了吗?”
“好多了,”桃核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对方问起这个,傅灵佼的眼眶又红了,她吸吸鼻子,将这一路发生的事情说了,桃核听后沉默了很久,然后道:“已经到了北境?”
“对,”傅灵佼点点头,“现在已经是雪谷的腹地了,而且我们也到了巫族的领地。”
桃核想了想,忽然道:“你让开。”
说完,他从少女怀中钻出,忽然化身为一条巨大的漆黑角龙,遮天蔽日地盘踞在巫族领地之上。
那些原本闲聊或是做着农活的人见状一怔,一个流传已久的传说忽然从记忆中冒了出来,相传太上元君飞升就与一条龙有关系,而巫族又和那千年前的修者颇有渊源,故此,多年来他们虽然避世不出,却也将龙作为他们族中最受尊敬的图腾。
此时,他们竟然见到了真正的龙。
原本对杳杳他们还有疑惑的巫族人,立刻朝着桃核的方向下跪朝拜,连云三和云九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