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疼痛的时候面目会发生自然扭曲,正好可以藏住其他细微的表情。果然用这个办法,她骗过了孟阳。
沈青一边盯着孟阳的动作,一边也在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到目前为止,秋红都做得很好。她果然按照她嘱咐的那样,一大早就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带着人偷偷下山。
孟阳一直守着,直到看见那曹夫人头上戴着风帽走出院子,又被贴身仆妇匆匆扶上了马车,他心中才终于有了决定。
就算上头没有动手的命令,他这边也不能再等了!再说上头要对付曹御史是早晚的事,他不过是见机行事,将时间提前了那么几天罢了。
他先将乔装的衣服穿好,又在镜子前对着面部做些简便的易容。他打算将自己化成一个上山砍柴的樵夫。
孟阳到这个世界是身穿,只有一身警校学的格斗擒拿的功夫。因此他必须保证,就算是待会儿动手的时候走脱了一两个,旁人也猜不到他的身份。
至于曹夫人他们走了多远,他完全不在乎。横竖下山的大道只有一条,几个女人就算架着马车,又能走多远?正好沈青的脚也受伤了,这下更不用分心怕她逃跑。他只要追上马车将曹夫人抓回来就行了。
孟阳装扮好了正要出门,那边沈青却忽然醒了。她在帐子里迷迷糊糊地道:“天亮了吗?”
声音带着未睡醒的嘶哑,却有一种慵懒性感的味道。
孟阳心中一跳,立刻收回脚步,回身走过来,“醒了?你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我要出门……”
“我想喝水!”
孟阳赶紧在桌前倒了一杯茶水,递进帐子里。沈青却只拿手碰了碰,并没有接,“有热的没有?”
客房里只有一个取暖用的炉子,水确实早就凉透了。
“你等等!”
孟阳将铜水壶坐在暖炉上,一面等水热,一边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我早上要出门一趟,若是早饭赶不回来,你就自己一个人吃。”
一想到沈青没有办法走到院门口接早饭,他又拿起书案上的纸笔,“我给送饭的小沙弥写个字条贴在门口,让他把饭菜送到房门口来。你等他走了,再拿进去吃。”
沈青喝了热茶,便没有再说话,仿佛是又睡着了似的。
孟阳忽然生出了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为了养家糊口,要起大早赶着上班的男人。
匆匆出门的时候,他的脑子里还想着“我负责挣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这句话,脸上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满足的微笑。
他心想,若是以后每天出门的时候,能得到沈青的一个告别吻就再完美不过了!
孟阳前脚刚走,沈青后脚就起来了。她一宿没睡,此刻却还是精神奕奕。她从枕边摸出昨天从秋红那里借来的缝衣针,针尖早已经在石头上磨圆了。
她在自己受伤的脚踝附近依次下针,不过一会儿,再按压那脚踝处,就只感到轻微的麻痒,已经感觉不到痛了。这是个饮鸩止渴的法子,伤势一点没有好,可是却不影响她走路。
沈青立即下床,悄悄溜出自己的房间,来到隔壁院子。推开虚掩的房门小声唤道:“曹夫人,是我……你醒了吗?”
帐子里立刻传来一声回应,“沈小姐!我在这里!”
沈青急忙走过去,撩开曹夫人的帐子,见她早已穿好了衣服,梳好了头正乖乖仰躺着等她。不禁微笑道:“曹夫人起的真早!”
曹夫人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急切地道:“秋红说你认识我那苦命的孩儿,她说的是真的吗?”
沈青朝她点点头,“我和他认识有四年多了!他过得很好,先学的文,后来又学的武。走在路上,人人都要喊他一声先生。嗯,他最近还娶了个貌美的妻子……不过我要等到下山的路上才跟你讲!”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沈青便自己蹲下身去,帮曹夫人把鞋子穿好。两人一起走出院子,手挽着手向着那寺院的罗汉堂走过去。
此时天已大亮,转到罗汉堂后边,可以看见那里有一段青石台阶。台阶又窄又陡,仅容一个人通过,向着山下的方向消失在枯败的灌木丛中。
沈青先自己下到台阶上,又朝身后的曹夫人伸出手,“夫人小心!住持说往下走半个时辰,就有人在那里接应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