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的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地指着院子哭成一团的母女俩道:“那可是你亲表姐和亲外甥女!”
钟瑄再不跟她多说,一把抱起她箍在怀里就往村外走。
沈青奋力挣扎,“你什么意思?你想就当没看见?你还是不是人……”话没说完,就被钟瑄捂住了嘴,一路急奔到了村外。
钟瑄将沈青直接送进了驴车里,又把车厢门从外面关上,门扣上面用一截树枝插死,“我一会儿就回来,你等着!”
沈青爬起来扑到窗口,想从窗子爬出去,却发现窗子也被钟瑄飞快地从外面插上了。
这下沈青彻底炸了,她在里面把整个座位都掀了,又拿脚拼命踹门,破口大骂道:“钟瑄你他妈的,你就是个窝囊废!你表姐当着你的面被打死了,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想了一想,又吼道:“卧槽!是不是我以后受了这种罪,你也会这么对我?你他妈把门给我打开!姑奶奶看错了你,你他妈的快放我走!我不当你妹子了!让我走!”
钟瑄面色铁青,浑身发着抖,捏着拳头在驴车旁站了一会儿,又拔腿往村子里走去。
远远地还听见沈青闷在车厢里的怒吼,“钟瑄,你他妈就是个混蛋!你放我走!”
他走到村口,摸了一文钱给路边的一个孩子,让他往钟秀家报信,就说她那个中举人的表弟来看她了。
那孩子平白得了一文钱,高兴得什么似的,撒开腿就往钟秀家跑。
钟瑄却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走着,足足过了一刻钟,他才到了钟秀家门口,这时他又成了那个云淡风轻的钟举人了。
李家得到消息的时候很有些不敢置信,毕竟钟秀的表弟只是听人说过,从没有见过。
可看到拿着两匹布料的钟瑄在院门口向他们微笑行礼,才确信真的是钟秀那个考中了解元的表弟来了。
一时钟秀的公公和丈夫赶紧把钟瑄请到屋里坐着,端茶送水忙个不休。
钟瑄也没有问表姐钟秀的事,只说自己已经返乡,特意来和亲家走动走动。东扯西拉说了足有两刻钟的话,钟秀才从侧门走出来见他。
她重新换了衣裳,面上也擦了粉,用来掩饰脸上的泪痕。
可惜这粉也是白擦的,钟秀见了钟瑄一下子就哭了,边哭边喊“狗子”。她婆婆便在旁边轻言细语地劝慰着,仿佛刚才那个在院子里毒打钟秀的是另一个人一样。
钟瑄眼角微红,“秀儿表姐,这些年我罔顾舅舅和舅娘的养育之恩,只顾自己,从没有管过你,是我的不是。从今往后,我们姐弟俩时常走动着,梨花坞还是你的娘家,舅舅他们虽然不在了,不是还有我么?”
一时钟秀哭得更厉害了,李家各人却个个面带喜色。虽说当年和钟家结亲,最看重的一条就是听说他们家出了个特别能读书的兄弟。可这些年一点音信也没有,都渐渐把那攀附的心思断了。没想到这举人老爷竟然主动上门攀亲戚,真是喜出望外。
钟瑄此时便顺势提起了免税田的事。李家的田地不多,只一百一十亩,钟瑄便大手一挥,全包下来了,不过提出的条件是要签字据,且一次只签一年。
李家万料不到会有这样的好事从天而降,喜不自胜,哪还有不同意的道理!
一屋的人正兴高采烈地讨论着税田手续交割的事,忽然一个细细的声音从一边冒出来,怯生生地喊“娘”。
钟霖转头一看,正是那个在院子里拼命保护钟秀的小丫头。
沈青在驴车里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了好一阵儿,最后连“救命啊”“着火啊”都喊出来了,却根本没人搭理她。
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她又饿又渴,干脆停下来,盘腿坐在车厢地板上,瞪着车门喘气。
听到外面开车门的声音,她一跃而起,脚与肩宽,双手握拳微微靠在体侧,正是一个进攻的姿势,打算钟瑄一露脸,就要冲上去暴打他一顿。
小白脸只会窝里横,眼看着自己的妹子受欺负,屁都不敢放一个,对付起小孩子来,却是毫不手软。妈的,今天姑奶奶要是不打得他……
“妹妹?”
沈青愣住。车厢门打开了,站在沈青面前的却是个水灵灵的女孩,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带着好奇和怯生生的善意。
“小满,这是我的妹妹,你得喊她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