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向白水桥的那一头指了指,“桥对岸便已经不是梨花坞的地界了,小的们的任务也算是已经完成。因此正要向姑爷告辞,祝姑爷和五姑奶奶一路顺风!”
里长猛地睁大眼睛,厉声道:“不,不行!那些埋伏我的人还没有走!你们不能这样丢下我!”
他忽然想起了身后昏迷的陈氏,忙回过头将她抱在怀里,“这,这是你们陈家的五姑奶奶!谁给你的胆子把她丢下!”
护卫长眼中带着一丝轻蔑,回道:“五姑奶奶既然已经归于汪家,便不再是陈家人……况且小的刚才在车下听见,姑爷打算只要出了梨花坞,就要休了我们五姑奶奶?”
里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沉默半响,忽然扔下陈氏站起来,大声道:“那我出银子雇你们护送我走,这总可以了吧?只要你们把我送到我要去的地方,我可以出一车银子!你们给我装过车,应该知道我有多少钱吧?”
护卫长朝里长挑了挑眉,却没有说话。
里长一愣,瞬间脸色大变。他从马车边脚步蹒跚地走出来,往桥面上四下里一望,除了身后侧翻的车厢之外,他只看见一辆马车正孤零零地停在桥边,而另外两辆却不见踪影。
他目眦尽裂,嘶声喊道:“我的车呢?我的银子呢?”
“大概被河神收走了吧!”护卫长和里长开了一句玩笑,便再懒得和他纠缠。
他仍然规规矩矩地躬身向里长行了一礼,“如此,小的们就要告退了!”
说完这句,他不等里长回应,便径自转身走到那剩下的一辆马车边,轻轻一跃,坐到了车夫的位置上。
这时里长却猛地扑过来,疯狂地扯住了他的车辕,“这是我的马车!是我的!这是我最后一辆车了!”
护卫长低头冲他笑道:“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太守当初答应护送姑爷离开梨花坞,说好了要取一车银子作为报酬的。怎么?现在姑爷目的已经达到,竟要害小的们空手而归,无法交差不成?”
他脸上带着浅笑,却将手中马鞭朝里长头上狠狠一抽。里长惨叫一声,捂着脸倒在地上。而护卫长催动了缰绳,亲自架着马车,带着一众护卫扬长而去。
天已微亮,大丫和二丫互相依靠着蹲在亭子的护栏下面,安静地将桥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们看见护卫长走后,几个车夫慢慢聚拢过来,将里长的马车扶起,把里长的婆娘抬上车。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里长哭天抹泪地付了几个车夫车钱,然后自己架着车歪歪扭扭地走了。
半天,二丫才回过神来,向大丫痴痴地问道:“姐!咱们这算不算给阿娘报仇了?”
大丫眼神幽深,看着小茅河中川流不息的河水,“算!这仇咱报得干净!”
按照计划,四人行动结束后,各自回家。大丫和二丫脚步匆匆地往回赶,想抢在水牛起床前到家。
没想到等二人到了家门口,却发现原来水牛早已经起床了。
院门大敞着,厅堂里的灯也亮着,水牛胡乱披着一件外衣,正在拿脚狠命地踹跪在地上的张强,“你自己闯下这天大的祸事,我这里是容不下你了!你走!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张强浑身上下滴着水,翻身抱住水牛的腿,分不清脸上是水是泪,“舅舅,没时间了!你快去请个郎中来啊!再拖下去人真的要没啦!先去请郎中!求求你啦!只要先把人救回来,你把我杀了也行啊!”
水牛被他抱得扯不出脚,一抬头发现两个丫头也回来了,顿时红着眼睛吼道:“你们还晓得回来!捅出这天大的篓子,你们打算怎么收场?我不管了!是你们几个把钟瑄的妹子引出去的,现在你们自己去跟钟瑄交代!”
厅堂的地上,沈青身上还穿着二丫的旧衣服,小小一个湿漉漉地躺着。面色苍白,闭着眼睛。无声无息地,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二丫慌乱地道:“怎么回事?青姑姑掉到河里去了吗?她说她会凫水的!怎么会这样?”
大丫却回身将房门猛地关上,“你们都小声些!这事不能让人知道!尤其是钟叔,他要是知道沈青在咱们家出了事,是绝对不会放过咱们的!得想个办法把这事圆过去!”
张强从地上惊愕地抬起头,“你是不是疯了?她还没死呢!你关什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