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沧巽非常震惊。夔也沉下脸色。
五蕴立即带他们去了春水生那边。
春水生今早六点去问师父安时,发现慧远方丈没了呼吸,表情极度安详,犹若已登莲台。
消息尚未对清凉寺内公布,沧巽他们匆匆赶到了春水生那边,唐正则守在院门口,冷静地看了他们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往里走。
一片缄默中,他们走进淡黄色墙壁的僧房。
春水生双手合十,跪坐在蒲团上,正为他师父吟诵超度经文。他半闭着眼,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他的僧衣上。
慧远方丈躺在床上,睡着时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只不过蚊帐是放下来的,因此沧巽他们只能隔着一层白纱,影影绰绰瞻仰这位高僧。
沧巽注意到,慧远方丈的金环锡杖静静靠在床边。
这么说,慧远方丈的确是自然死亡,凭他的能力,若是邪魔入侵,不会这么安静无声。
一大早,春水生为什么叫他们来?
诵经声停歇,春水生站了起来,转身面朝他们,不说沧巽,夔都愣了下,春水生看上去相当奇怪,似喜似悲。
“渚师姐,夔师兄,这边请。”
他让沧巽和夔坐到了屋子另外一头,对他们轻声道:“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夔问:“到底怎么回事?”
春水生:“师父自入春以来,身体就每况愈下,我问过他,他说时间到了,所以我心里算有准备,今天我检查过,没发现任何异样,尽管事情很难接受,但我确认他是寿终正寝。”
春水生打住话头,眼眶通红,强行抑制情绪。
夔和沧巽对视一眼,等他继续。
春水生反复深呼吸,又道:“我解释不清楚这种感觉,一切太正常,就显得不正常。”
夔:“你觉得慧远大师的死有蹊跷?”
春水生好像被人用针扎了下,身体轻微弹动,继而缓缓点头。
“我怀疑,清凉寺出了叛徒。很可能就藏在前些天跑来闹事的罗汉堂武僧当中。不过,我没有任何证据,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
春水生说完苦笑。
夔提出一个问题:“慧远大师修为如此之高,罗汉堂的那些人怎么伤的到他?”
春水生说:“我知道,一切都解释不通。”
夔:“在离开之前,我和沧巽会帮你调查一下,至于结果,不能保证。”
春水生向他表示感谢,夔摇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沧巽忽然问:“水生,你为什么不拜托唐正则?”
春水生垂下视线,黯然道:“云嗔觉得我想太多,他认为我应该把精力集中在如何接管清凉寺上,而不是纠结于师父的离世。今天早上我和他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他说不希望看见我变得和张灵修一样钻牛角尖。也许他说的对,我这么执着实在有违师父生前的教导。但是我已经决定好了。”
春水生还很年轻,一个偌大寺庙,个中权事十分复杂,他一个人根本弹压不住那些资历深的长老,尤其是罗汉堂和菩提院那些已经生了异心的僧人。
一方面,他因为师父的去世内心十分痛苦,另一方面还要打起精神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可以说他的遭遇和张白钧形成了莫名的重合。
更巧的是,张白钧和师妹张灵修意见有了分歧,偏生春水生和唐正则师兄弟也正闹不愉快。
沧巽拍了拍春水生肩膀:“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你懂的佛法比我多,我劝你不如你自我开解。我有个主意,要是你实在不想待清凉寺跟那帮人斗法,可以跟我们一起先去昆仑地宫,反正张白钧会去,你就当跟他作伴散心。”
春水生想了想,认真道:“谢谢渚师姐,我会好好考虑。”
慧远方丈去世的消息终究公布了出去,举寺哀悼,震动了天师圈,一时,天监会领导、世家继承人、平民派中坚等许多人正从全国各地赶来参加超度法事,此外还有本地清凉山大小名寺僧众、各居士和香客信众们。
清凉寺上上下下都动员起来,为这场法会做全面准备。
出于安全考虑,沧巽、夔和五蕴三人计划避开这波人潮,去距离清凉寺两公里远的一个清净民居暂住。
民居的主人是在家礼佛的带发修行居士,和春水生是君子之交,口风严,绝不会向外泄露沧巽他们的动向。他定性之足,甚至没对沧巽他们有多余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