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白钧这天晚上睡得不踏实,睡眠很浅,老是被雷电和雨声吵醒,又稀里糊涂再睡过去,反反复复。
忽然,他第七次醒来,这次是被尿意憋醒的。
张白钧撑起眼皮看了下手机屏幕,凌晨三点半。还早还早,他心想,再睡它几个钟头。
一道闪电照亮了房间,张白钧看到床尾立了个纹丝不动的惨白人影。
张白钧:“……”
他当机立断跳下床,抓起床头柜上的桃木剑,劈砍过去。
对方发出一声闷哼,张白钧听到那声音,连忙住手,并开了灯。
“春水生?!”他纳闷而惊愕。
春水生淋成一个落汤鸡,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前所未有的麻木。
张白钧问他话,他也不理,张白钧牵他手拉他坐下,他便坐下,任由张白钧按他额头。
“你中邪了?三更半夜你想吓死我吗!”张白钧晃着他,拍打他脸颊。
张白钧没控制住力道,春水生被打疼了,受疼痛刺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一场惊天动地的嚎哭伴随闪电雷鸣降临,春水生哭到崩溃,张白钧简直惊呆,束手无策之下,急得大声叫唤,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好久,一番折腾,张白钧才从春水生破碎的言语中拼凑出了事实。
好不容易消化完庞大的信息量,张白钧惊骇到难以置信,直到他亲自跑到唐正则房间,看到了慧远法师的遗体,以及胸口上的缝合痕迹,才确认了春水生没有疯。
张白钧脑海里剩下唯一的念头——世界疯了。
他觉得无法承受,必须找个什么人一起商量,但他不敢告诉张灵修,因为他不知道张灵修激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也许会直接孤身一人去追杀唐正则也说不定。
唐正则不仅背叛了春水生,更背叛了张灵修,他遗弃了身边两个最重要的人。
天快亮了,第二天法事必须如常举行,否则此事万一曝光,将引发更大动乱。
张白钧通知了沧巽他们,沧巽他们很快顶着大雨过来帮忙。
东方天空现出第一道鱼肚白之前,几人总算勉强安抚好了春水生,并且将慧远法师的遗体运回了电气冷藏棺中。
荼毗大典得以如期举行,由于唐正则缺席,张白钧他们费了很大劲才想了个理由,勉强将众人糊弄过去。
春水生情绪不对劲,张白钧不敢让他出去应对来客,便托故春水生过于悲恸,自己和张灵修以及其他僧人承担了接待来宾的职责。
张灵修完全被蒙在鼓里,张白钧打算茶毗法会之后再告诉她真相。
当天下午,荼毗大典总算顺利结束。
张白钧将张灵修叫到无人的屋子里,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自己有话要告诉她。
……
张灵修静静听完,一点反应都没有。
张白钧很担心,怕她不信,再三保证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张灵修一言不发,拿出手机给唐正则打电话,结果是空号。
她呼吸骤然急促,跌坐在椅子上,愣愣地望着张白钧。
张白钧走过去按住她肩膀:“你千万不要动气,我也想杀了那混蛋,但既然他是官方监管部门的人,情况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
张灵修似乎失去了语言能力,她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想一个人待会。
张白钧怕她做傻事,坚决不干,陪她干坐了一个多小时,期间不断开导。
张灵修总算给了句回答:“我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这正是张白钧本人也想知道的,是春水生质问唐正则的话。事情糟糕到如此地步,他们竟然对背后原因茫然无知,一切扑朔迷离,雪上加霜。
张白钧对师妹说:“你要是愿意,我带你去找渚巽他们商量,大家开个讨论会。”
张灵修头也没抬:“行。”
遭此打击,她早把对沧巽他们的成见抛诸脑后。
张白钧带着张灵修和春水生,前往沧巽他们暂住的民居,一伙人在客厅碰头。
沙发的座位安排泾渭分明,一边是沧巽、夔和五蕴,另外一边是张白钧、春水生和张灵修。
沧巽询问了春水生很多关于昨夜的细节,春水生尽管脸色很难受,还是都一一回答。
五蕴无声地给夔递眼色,那意思是我说什么来着,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