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白钧咋舌:“这是在藏什么宝贝么?”
张灵修道:“进去看了就知道。”
她走过去轻掀帷幔,其他人鱼贯入内。
磨盘一样平滑的大圆台,上面布置了小型的法阵,灵符立在台上不同位置,对应不同錾字灵石,看似松散,实则互相勾连,灵符微微颤动,每一张都像被劲风捋平了一样平展、有力地竖立着。
法阵上空,悬着那张属于夔的纵目编齿鬼面具。
面具被法阵的灵力托举,像在水中似的上下浮动,最令人惊奇的一幕,乃是面具上原本交错纵横的阴文与阳文,竟全都活了,扭动如蝌蚪,在面具上一排排反向飞速游走。
阴文从最左侧消失,又从最右侧冒出,阳文方向相反,仿佛沿着无形的圆环在循环滚动。金光如无数细针从符文线条里刺出,若隐若现,闪烁不已。
渚巽震撼地望着这面具,由衷对张灵修道:“你太厉害了。”
张白钧问:“你是怎么激活这面具的?有什么发现?”
张灵修道:“我在经阁内翻遍咒书,寻得开元道藏内一本《连山归藏古秘咒注疏》,逐条试验,发现面具对其中十来条的单音片语有反应,我再加以分拆,拼凑,最后面具发生了变化,不过也仅此而已。我想破译面具上的阴阳文,不过……大概只有佛家才懂。”
张白钧道:“春水生懂这个啊!给他看看。”
张灵修点头:“等我研究完了,可以把面具送去清凉寺。”
天色过午,张白钧招呼众人在一山亭处用饭,亭外山色无限,或能将风景当成佐肴。
岫岚悠远,天暗云移,山亭内石桌石凳生凉,恰值小寒之日。
张白钧特意让两个居士拿来了软垫和烧得旺旺的炭火熏笼,大家坐下后,渐渐周身燠热起来。
道观里吃的都是居士们自己种的,居士不属于青山内门,而是外门清修者,并不专习道法符箓咒术,有的也随侍在地位高的内门弟子身边。
山道上常看见居士们提着一只肥鸭,一篮土鸡蛋,或拎一尾活鱼,挑两担子刚摘的水灵野菜,脚步轻快地送去伙房。
“好不容易进了趟山,趁师父他老人家不在,这次怎么也要吃够本,嘿嘿。”张白钧跃跃欲试,张灵修再次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很快,菜端了上来,一汤四菜,一小桶香米饭,白萝卜煨羊杂汤、碎鸡蛋炒野菜、甜辣凉拌木耳手撕鸡肉、清水豆花、豆豉清蒸黄花鱼。
热气腾腾的羊杂汤非常受欢迎,棒子骨和鲫鱼熬出奶白汤色,肉质软烂鲜香,萝卜透嫩入口即化,重头戏是风味浓郁的蘸碟,码着切得碎细的葱、香菜、薄荷,还有青花椒、美人椒、小米辣、茴香,最后少不了腐乳和盐巴。
众人胃口大开,纷纷大快朵颐,话都顾不上说,席间居士又拿来了自酿的米酒,为他们助兴。
夔闷头吃菜,时不时抢到块大的鲜嫩羊肉,便夹到渚巽碗里,张白钧见了嘴角一抽。
酒足饭饱后,那笑眯眯的居士又端来一藤编小箕盛的糖烤栗子,烫呼呼的,壳脆皲裂,十分好剥,里头的淡黄色栗实粉甜细糯。居士又将烧酒和吃完的肴馔都撤了下去,换上来一壶峨眉雪芽和四只茶杯。
于是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茶剥栗子烤炭火取暖,颇有一番冬日意趣。
聊着聊着,渚巽就谈到了她和夔上次的任务情况。
渚巽将事情大略讲了一遍,说:“这次的事,再加上周公馆那次任务,背后都有妖魔在,你们是怎么看的。”
张灵修道:“你刚才说,那个魔女从一个凡人魂魄中提取了一种能影响运道的先天宝物,叫无穀的魔也曾对大衍镜下手,我不是天监会的,想问一问,根据天监会内部统计,每年有多少魔在人间出没?”
渚巽道:“全国范围的话,大概是四千多吧。”
张灵修道:“等级也都和这两个差不多?”
渚巽道:“不会,大部分魔,单个本事强些的天师就能解决,偶尔个别难搞的才需要团队协作,无穀和那魔女很强,虽然夔能制住他们,但我怀疑十个一级天师也不是他们一个的对手。”
渚巽想起自己差点被无穀掐死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
夔忽然开口道:“五十个。”
渚巽呆了呆:“五十个一级天师也不是他们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