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骄_作者:西木子(194)

  她怕么?

  甄柔不知道,只知道那句迟了一年,让她失去了一切抗拒,任他抱着自己躺上了床……

  蓝布被扯下,沉重的身体覆上来,脸贴着脸,呼吸相交,她的意识也就这样模糊了……

  屋外的雨声渐渐远不可闻,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一样,滴滴答答,潺潺涓涓地流着……噗呲一声,灯芯突然一跳,一切尘埃落定了……是情深,是清浅,终还是意难平?千般心绪不过枉然。一点鲜红,浸染了她的整个世界,身与心,无力软绵着,只能任之由之……

  噗呲噗呲,滴答滴答,身与身,摇摇晃晃,乍疾乍徐,且问几时休?

  低矮破旧的木板床,吱吱呀呀,说不清道不明。

  夜,渐深了。

  雨,渐停了。

  万籁归于静。

  噗呲噗呲,滴答滴答,吱吱呀呀……声声缱绻,终是听不到了。

  一室静谧,漫天漫地弥漫着慵懒的气息。

  床很窄小,甄柔静静伏在曹劲的胸膛上,肌肤相亲之间,是粘湿细密密的汗。

  头发半湿半干地披散在背上,也不知是雨水未干透,还是被汗水浸湿了。

  甄柔素爱洁净,粘湿的汗让她难受极了,却一动也不能动的躺着,背上有粗糙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

  从他右肩处微微抬头看去。

  他正闭着眼,常笼着的眉心略微舒缓,薄唇轻勾,带出了一抹放松的淡笑。

  抿了抿唇,犹豫着是否开口,曹劲倏然睁眼,目光如鹰,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

  心中不由跟着紧张,想到自己眼下的情况,甄柔慌乱起来,“夫君……”甫一出声,就是清晰可闻的嘶哑。

  甄柔一怔。

  外面传来步伐整齐的脚步声,间或一些甲片摩擦的声响,随后熊傲的声音在门外道:“末将来迟,恭迎公子和少夫人。”

  甄柔心下一松,旋即而来的却是羞窘,再也顾不得开不开口,甚至浑身的粘腻,从床上扯了那块蓝布,便要裹住身体下床,却不及动作,背上被一按,她便重新跌回了曹劲的胸膛。

  “夫君……”甄柔焦急又暗含指责地唤道。

  曹劲却闭上眼睛,手又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甄柔光滑的后背,半晌,才扬声道:“退下!谒舍外等候!”

  他的声音极为冷冽,已不见适才的沙哑了。

  “诺!”熊傲恭声应道,带着众曹军卫护退下。

  是了,比起他们在院子里候着,自己只隔了一层薄薄的门扉穿衣,这样显然更为妥当。

  甄柔看向已下床穿衣的曹劲。

  面色如常,不怒自威,又是坐拥三军的主帅——曹三公子了。

  外面有积雨顺着屋檐落下,一滴一滴透着凉意。

  甄柔步出房门,伸手,水滴落入手心。

  凉意,传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彭城

  再旖旎的景象也有终了之时。

  甄柔的心,在渗着冷意的雨水下,神台一明。

  还是她的阿兄最好,知道她的马受了雷惊,让熊傲带了一辆有顶的轺车接她。

  如是,她坐着车,他骑着马,在众黑甲曹军的护卫下回了县令府邸。

  那一天晚上,因为已在那谒舍成了真正的夫妻,曹劲也顺理成章在她的房屋睡下。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就是这样奇怪。一旦突破了某种界限,两人即便道不出是情浅情浓,甚至心理还有某种防备,私下不经意的言行举止间,总会透出自己也不知的亲密和默契。

  有了第一次,在第二天夜里的同床共枕时,便也自然而然地发生了第二次、第三次……

  甄柔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人有如此不同的另外一面。

  白天的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到了夜里却成了如火般炙热,像伏天的太阳,可以把人灼伤,煮沸……一整夜不得宁帖。

  好在次早就要拔营了,想到就要见母亲和阿姐,甄柔可谓兴奋极了,精神奕奕。

  不过曹劲比她精神头更好,仍旧鸡鸣而起,到院子里打了一套五禽戏,便兀自收拾去了安排要走的事宜。

  甄柔心里惦记着要启程的事,也没多睡一会儿,天一亮就跟着起来料理行李。

  因着只是暂住,并无甚可收拾,就带上了县令夫人给置办的几套换洗衣裳,以及收了一个这半月来服侍她饮食起居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