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语,神情严肃,已顾不得是否会暴露什么:“你和洛珊凝,认识多久了?”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这样重大的误会会叫他发疯的——可若确定这个答案,他不准会更加癫狂。
西莉亚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道:“从小学到现在,应该有八年多了吧。怎么啦?”
他却不理,只是低低喃语:“我在你十岁时被唤醒,现在也有四年多了。西莉亚,我们是朋友,对吧?”
“是的……你究竟想说什么?”她眼底已经布满失落之意,她意识到迪索亚还是不会告诉她任何事情。
迪索亚心思百转,最后还是露出一个寻常的浅笑,眸光恢复如常:“既然你想听,就不要嫌它冗长,听我完整复述一遍。”
见她双眸重焕神采,迪索亚稍稍抿唇,缓缓吐字,声线如清泉般令人感到舒服,仿佛直接流淌进人的心中:“大约在一万年前,我诞生以后,还是自由身,乐观,善良,单纯,常有助于人。”
“那个时候……”
“暂且不要管人类进化史。我所指的,是万物生灵。”
迪索亚继续道:“……后来,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我被一股奇异又强大的力量,封印于地下。那个声音告诉我,只有当心中充满温暖天真善意的异人出现,我才有可能重获生机。那时候的我,算是年少轻狂,被束缚,又无时不处在黑暗中,那种感觉如此可怖,几乎将我吞没,我自然会反抗。然而反抗的越激烈,封印的压制作用越强,我终于累垮了,耗尽心力,陷入永久长眠。”
“当我第一次醒来,我看见一个婴儿,笨拙地向我爬来,他的眼睛比世上任何一股泉水都要清澈动人,这正是我所渴望已久的希望。我向他招手,他是看见了我的,口中咿呀不能语,但我想我感受到了他的好奇与满腔的善意。他能帮我离开这里,这种狂喜几乎叫我疯狂。可是当他要碰到我的时候,一个年老的妇人将他从地上抱起,将他带离了我的世界。我拼命呼唤他,可他又怎能敌过大人的力气?于是我再次陷入黑暗……”
“而你,西莉亚,你是第一百个,我由衷地希望这次我不会再沮丧,不需要再忍受怀疑离开与背叛的折磨。你会一直陪着我,对么?”
他露出了屡遭抛弃的小宠物般可怜又可爱至极的神情,这招对所有少女·而言都是秒杀技能,西莉亚也不能免俗,红着脸点了点头。
他可不管此举是否自私贪心,只要能达成目的,那个苦苦等待了千万年的答案,他已不愿再去想什么,一切以目的达成为前提,哪怕手刃万人血也毫不畏惧。他只要自由,谁也奈何不了他!
*
天界。
屋内衣衫淅淅索索,时而传出细语嫣嫣。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抬起手,轻轻叩响了门扉。
不一会儿,屋内人阴沉着俊脸来开了门,见到是他,也不打算责罚下人不通报之罪了,多少有一丝惊讶,但他向来擅长隐藏情绪,只是声音清冷无绪,转身回到屋内:“进来。”
来者正是本该去到人界的长王子止弥夜。他清楚自己这样贸然闯进父王的寝宫很不合礼数,于是刚踏进房间内便跪下行礼请罪:“儿臣冒昧,参见父王。”
陌王已经回到原来的座椅上,轻轻执起伊人纤手,面容温和了些,然而对止弥夜还是很冷漠,是放不开的威严:“我记着三天以前,我已准许你出发,为何如今你还在这里?”语中不满之愤,震得屋内器具轻摇。
止弥夜此举,无异于抗旨。即使是他,也不能免罪。
止弥夜面无惧色,只是俯首称道:“瑟阳宫主被委以重任,唯恐有失,便建议儿臣再次回宫,以确保事无遗漏。儿臣觉得有几分道理,便拖延了几天,特此来向父王请罪。”
陌王闻言面色更冷:“这是南朔真自己的责任,与你无什关系。现在一切可准备完善?”
“是。可是……”止弥夜欲言又止。
陌王有些不耐烦了,不过换做任何一个人站在他的立场上,只会更加不耐:“还有何事?”
“儿臣本不想劳烦父王操心,但是瑟阳大臣说,儿臣的神术还不够精进,贸然离开天界风险很大。儿臣无奈之下,只好前来,恳求父王助我……”年幼的王子殿下感到无比窘迫,说到最后,声音不觉已经小如蚊呐,小脸微微涨红。他一直痛恨自己这一短处,明明身为王室长子,神术传承最为浑厚,偏生一直以来神术进展缓慢。其他方面还能被称为优秀,但单单神术,一直是个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