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子总是太过自大,
不喜他独断专行的行事作风,
与我有关的事说与我知晓又会怎样!
像是听到她胸中呼啸滂沱的滔天怒波,木门此时被重重推开。
赵牧一身落拓,肩膀微微低垂,似是背负着无尽倦意。
方小镜的不耐立时转化成惊喜。
赵牧看她双眸晶晶发亮,仿若灿灿星河中的一颗。几日的奔波周身的疲惫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淡淡一笑,“娘子可是思念夫君了?”
方小镜觉得自己有必要修行一门面对调戏如何不脸红的道行。
赵牧见惯了她的羞涩,却依然爱极了她脸上的酡红,像尘封多年的酒,引人沉醉。
他径直往里走,方小镜随后跟上来,嗫嚅开口,
“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赵牧脚步不停,走到桌前给自己倒杯茶,咕咚灌下一大口才道,“我们今日收拾东西搬出去。”
原来这几日他一直在外看宅子。正值新年,找到主人颇费了一番工夫。他看宅子时也是挑剔,不是嫌背阴就是嫌院子小。花了整整三天才觅得一处风水光照大小都称心的。付了定金,随即马不停蹄的返回赵府。
方小镜心知自己被逐出赵府,定不能再继续住下去,免得花满城又给她小鞋子穿。再者赵牧说了,新宅子一共四间屋,两人东西各占一间远远隔开,也不能生出什么事端。
于是方小镜也欢天喜地的叠起包袱来。
等到收拾柜子上层的兵书时,方小镜犯了嘀咕,赵牧一个边关小城的养马人,怎的对兵法谋略兴趣浓厚?
还未来得及深想,院里突然传来一阵娇笑,如银铃入耳,清脆婉转。
她透过门缝向外看去,赵牧蹲在地上归置着干活用的工具,前几日来找过他的女子背对方小镜,细腰聘婷,嘴里依旧吵个不停,赛过鹂声婉转。
“赵牧哥哥,你要搬到哪里去?我如何找到你?”
赵牧手上动作不停,回道,
“我还会在赵府做工。”
细腰少女安静了一会儿,又期期艾艾的说,
“赵牧哥哥,你果真成亲了吗?”
赵牧顿了下,抬起头看着女子,嗯了一声表示确认。
方小镜看到少女的肩膀顿时垂了下去,赵牧看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低头忙手里的活。
少女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再开口声音也不似方才那般活泼生动,与赵牧道别后垂着头走了。
方小镜心头甜蜜与苦涩交织,正要重新掩上门,赵牧忽然抬头,定定看着她,眼神若有所思。方小镜被他发现偷听,脸上一窘,扑通一声关上了门。
过了晌午,家当都收拾好了,两人一马驮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从后门出了赵府。
两人静静在街上走着,赵牧拉着缰绳,方小镜走在他身旁。路边宅子门口有回娘家的女儿女婿抱着胖娃娃向父母辞行。或许是触景生情,方小镜闷闷不乐,也不开口说话。
默默无语前行了几步,赵牧清咳一声,双眼盯着前方路途道,
“不能携娘子去看望岳父岳母,我实在愧疚得紧。”
方小镜愣了一下,随即笑笑回答,
“你我只是假成亲,赵大哥莫非是入了戏当了真?”
方小镜发誓,她只是说笑一句,借此压下自己思乡的惆怅。谁知赵牧停下脚步,定定看着她,声音笃定的说,
“即便我当了真,你又能奈我何?”
方小镜终于承认,在调戏这门技能面前,赵牧已无人能敌,她甘拜下风。
赵牧带她东绕西拐,最后停在了一扇朱红大门前,门口立着两尊石狮子,威风至极。方小镜
见赵牧停在门前,疑惑的问,
“赵大哥怎地不走了?”
又抬头看看大门,叹道,“高门大院谁都喜欢,但不是人人都有福气住进去,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免得主人出来骂人。”
赵牧转头看她,懒懒开口,
“喜欢吗?”
方小镜笑逐颜开的点点头。大房子谁不稀罕?
赵牧走上前,推开大门,方小镜急忙上前一步,扯住他的手臂,惊慌道,
“你这样闯进别人院子,小心人家报官。”
赵牧沉沉笑了一声,轻声道,“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啦。”
方小镜睁大眼睛,立在门槛外环视四周,四间主屋伫立院子中央,宽敞亮堂,院子东墙搭了一间茅屋,将来可以养些雏崽,西边空地栽了一颗大槐树,树干要两个人才能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