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心里的厌烦水涨船高的涨起来,心道这是个什么事呢,她要是能知道神魂在哪里,都不用他们这么赶鸭子上架,自己麻溜儿的就给他们送过去,谁爱要谁要,谁爱拿谁拿。至于仙界劫难,仙凡屏障这些听起来就十分高深的词汇。
说句老实话,她是穆安,不是神华,没有那么大的胸怀去管这天下的闲事,这三界多的是能人,不需要她这么个怀璧其罪的小人物。
她忽然就懒得和这个冒名顶替于晏的人说话了,是谁猜是能猜出来的,横竖为那三位神仙做事的就那几位,可她懒得猜,哪怕那名字就在嘴边了,临门一脚她也懒得伸腿儿,穆安把剑摆正,端端正正的看着,又悠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她这口气,幽凉曲折的叹成了戏文,在黑暗的洞穴中更显鬼魅,穆安声音凉飕飕的,又透着股诡异的漫不经心,她说:“你别顶着于晏的脸了,我替他闹心,横竖你也不能告诉我你是谁,不如就去死了罢。”
她这话说的口气十分的大,这人菜的人尽皆知,眼下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连对面的刺客也短暂震惊了一会。
可若是谈永望在这,他大抵是能看出,穆安此时的神情其实更近似于他回忆中的神华,这人千秋万代的活成了个老乌龟,对一切磨磨唧唧的人和事都会露出这幅表情,通常她露出这表情,谈永望冷眼觑着,心知墨迹她的人是要出事了。
可她一出手,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招,却让那刺客动也动不得,只能目眦欲裂惊骇欲死的看着那剑刃平淡无奇的斜扫而来,割裂身体。
当然,刺客的表情全是穆安想象,洞穴那么黑,她也不是耗子,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利索的横斩,想象于晏那张英俊的脸孔扭出一个崎岖的表情,居然还有点好笑,心道于晏要是知道有人这么作践他的表情管理,会不会羞愤欲死,再把这人鞭尸。
刀是灵器,切人和切泥没多大区别,这人被她一刀两半儿,连声响都没出,只是从断面里涌出大片的幽碧绿火,而那两截尸身转眼间坍塌萎缩,竟是被裹进了火焰里,一会就烧成了灰。
倒是和那时天一楼的刺客一样。
穆安看了一眼,倒是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出现在房间里的是个男人。
火光将洞穴照亮,穆安转眼望向这傀儡出现的位置,简稚正直起身来,手里拎着个人的衣领。
她杀了刺客,心里的厌烦慢慢消下去,眉眼里就又出现了昔日穆安活泼泼的影子,她探究的问道:“那是谁啊?”
简稚怔怔站在那里,也没回答她的话,表情很奇怪,明明眉毛鼻子眼睛都纹丝不动,却又从每一根肌肉的纹理里平白看出了一种极大的挣扎,穆安走过去轻轻一推,喊他:“简稚?”
简稚一惊,居然叫出了声来,表情仿佛遭到了极大惊吓,见到是她,才缓缓如梦方醒似的,把五官慢腾腾的放归了位,他恍恍惚惚的把手里拎着的人松开,肉体沉重的扑到地上,一声响,穆安蹲身抚开这人脸上散乱的发丝,啊了一声,倒没什么惊讶。
这人是姜白。
火把估计是在她那藏的,怪不得找不到了,估计她俩出了头一个幻境后她就到了这里,正无所事事呢,就碰上他俩,慌忙熄了火把藏身在这里,没想到听见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倒是正合了恨霜的吩咐。
穆安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说同情姜白也犯不上,毕竟她一直琢磨着要她的命,可到底心里还是有点泛堵,总想起她入天一楼那天,姜白活泼伶俐的挽住她的胳膊,那会她们还都不知道之后的诸般算计。
现在想想,竟也觉得非常的远了。
穆安想了想,把姜白端正的摆好,又合上她的眼睛,末了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披给姜白,这个行为倒也不是死者为大,更多是一种物伤其类的意思。
她俩同是被人浑浑噩噩的推进了这个事情里,指不定哪天她也会死在某个幽暗洞穴的角落,穆安私心的想,或许那时候也会有人知道她怕冷,愿意给她披上一件衣裳。
简稚在穆安身后盯着她,他觉得头痛至极,那种感觉又涌上来,有种无法抗拒的莫大冲动在他的心底狂叫,杀了她,带她走,去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她就是你的了。
跪在地上为姜白披衣的穆安显得乖顺至极,又表达出一种服从性,她略有些伤感的跪在那里,像在忏悔,又像在暗示他,做些什么,她都会以这样的姿态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