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兖打从心底感谢他的不强求。
“行。”她点点头,郑重嘱咐道,“要好好活着。”
秦彦哭笑不得,感觉她这话说得无厘头,一挥手催她,“快上去吧,要打铃了。”
双兖也不磨蹭,转身就往上跑,秦彦看她的身影消失了才慢悠悠地离开。
要好好活着,这是双兖对朋友最真诚的祝愿。
她如今已经很少被梦魇住看见谈笑,但有时看见一些气质内敛沉郁的漂亮男孩,还是会想起他。想他如果还在,现在一定也在上大学了,会尝试很多没做过的事,遇到很多不同类型的可爱女孩,在人群之中总是优秀。
可他如果在,一定想不到她和訾静言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他是真心希望她好的,她一直都知道,只可惜有的事不由她做主,她也不过是万千浮萍中的一朵罢了。
因为,对每一个人而言,他的生活就是他的宇宙;对社会而言,宏大之下亦是个体的欢欣和苦痛的汇聚。
……
自从上了双学位的课后,双兖一周里能自由支配的时间就只剩下了周六,她拿去兼职了,忙得连轴转,三月一晃就过去了。
到了四月,她上学期报名参加的大学生英语竞赛也来了,她是C类非英语专业考生,学校太大,她找考场找了好半天,终于爬到正确的楼层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人手里拿着密封的档案袋,正在找监考教室,想必是在替导师干活。
他还戴着那副黑框眼镜,穿着白T恤和浅灰色的宽松休闲裤,脚下踩着运动鞋,慢慢地走,不像是个来监考的,倒像是个来考试的。
双兖跟在他身后,放轻了脚步和呼吸,几乎是和他同频率进了考场。他走到讲台上站定的同时,她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都像心有所感似的,一抬眼,正对上。
不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人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缘分的。
双兖对他笑笑,他看着她,并不给出回应。她也不在意,低头开始准备考试。
等到考试开始了,他开始逐个检查考生的准考证和身份证,所有人都自觉给了他证件,但到双兖面前时,她按住了自己的证件,笑吟吟地看着他。
訾静言等了等,一言不发,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框,往后去了。和他同个考场的监考老师见状觉得奇怪,走过来仔细检查了双兖的证件,这次她没再按着不给,任对方看了,离开时被奇怪地打量了好几眼。
双兖全无所谓,集中精力在试卷上,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把题做完,剩下的时间用来光明正大地看訾静言。他似是感觉到了又似乎没有,好几次抬头,但都没有看向她。
考试结束后,考生陆陆续续离场,双兖一直坐到最后才走,就不紧不慢跟在訾静言身后。下了两层楼,他把手里收上来的试卷拜托给另一位监考老师,从别的方向往下走了。
双兖还跟着,一直跟到了学校的停车场。
訾静言这两年来其实很少开车,因为身体条件不太合适了,就是开车,速度也很慢。今天是临时接到电话来替导师监考,所以才不得已开车赶了过来。
眼下,有个执着的姑娘一直跟在他身后,这又是另一个不得已。
进出停车场的路有一段很狭窄,是单行线,双兖就隔了好几米的距离,拦在了这段路上。她背着书包,也不显得多紧张急迫,只是闲闲站在道路中央,不让开。訾静言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和她对峙着,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后面还有车要出来,见前面一直堵着,开始一声声地按喇叭。
訾静言别无他法,摸出手机拨了一个早就存下但从未打出去过的号码。
与此同时,双兖感觉自己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陌生号码,但她看见了訾静言拨电话的动作,于是接起来,听见他一声叹息:
“上车。”
双兖挂断电话,恨不能把手机屏幕都戳烂,气冲冲地坐上副驾驶座,险些大力摔了车门,但理智尚且还在线,于是深呼吸了一下,还是放轻了动作。
訾静言早就有她的电话,但从来不联系她。他真是越来越让她惊喜了。
在车上,双兖一直没开口说话,訾静言也不出声,就静静开着车,二十多分钟后在一个半封闭式小区里停了车。分明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他硬生生开了这么久。
车停下,双兖往车窗外看了看,发现这里曲径通幽,环境很好,但看得出不是新建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