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黄芳木着声音道,“爸,你可要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爷爷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道,“我记性还没差到那种地步。”
黄芳恨双兖恨得不行,总觉得生了个女儿就是赔钱货。能让她把双兖带走去读书,也是因为老人答应了她,等卖了古剑,钱会有她的一份。
黄芳逼他做出了保证,当下也不再纠缠,转身赔着笑和一直干站在一边的那个外国人和那个翻译解释。外国人倒是随和,只笑着说了句什么,翻译的脸色比较臭,态度极差。
这事成了,不仅黄芳能拿佣金,他也有一份,没想到整了半天压根没捞到好处。
他刺了黄芳几句,后来外国人表示想离开了,他才跟着走了。
人一走,黄芳脸上挤出来的笑瞬间就没了,一片空空荡荡,很是吓人。
她抱着双赢往另一边走,那里是她来乡下的时候住的屋子。
爷爷叫了她一声,“把钱钱留下给我看看。”
黄芳停住了脚步,却没放人,语气阴森道,“我带着钱钱就行了,爸你有双兖不就够了?”
爷爷静静看着她,良久以后叹息一声,挥了挥手,“你带就你带吧。”
黄芳头也不回地走了。
“爷爷,黄婶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双兖忽然问。
其实说讨厌还有些太轻了,只是七岁的双兖暂时还用不出“恨”这个字眼。
“她——咳咳,咳咳!”爷爷回答着,突然咳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声音里带着老人特有的那种沧桑感,半晌都没止住。
双兖一下慌了,拉了拉爷爷的袖子,“爷爷你坐下,你坐下!”
爷爷向后退了两步,坐在了沙发上。
双兖爬到沙发上,像爷爷以前做的一样,一下下拍着他的背。
不知道咳了多久,总之等到双兖手都酸了的时候,爷爷的咳嗽才停了下来。
他长长舒出一口气,看着双兖慈爱地道,“双双知道为什么你只能叫黄婶,不能叫妈吗?”
双兖似懂非懂道,“因为我有弟弟。”
爷爷心中一痛,点了点头,“现在每家每户都只能生一个小孩,因为你弟弟出生,你妈就丢了工作。你们的名字要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就得交罚款。你妈拿不出钱来,所以你就和她不在一个户口本上。”
双兖也点头。
她知道爷爷说的是什么意思。
因为班上很多同学都是独生子女,有兄弟姐妹的都交了罚款,不交的话就上不了户口,也读不了书。
双兖的户口是上在黄芳一个亲戚家的,名义上她是那家人的女儿,而不是黄芳的。
“那她为什么讨厌我不讨厌弟弟?”
双兖理解不了的是这个。
双赢出生了以后,黄芳才丢了工作,变得越来越穷,为什么她不怪双赢却要来怪自己?
“因为你是女孩子。”爷爷说。
双兖愣了愣。
这算什么理由?
爷爷却没向她解释这个,只问她,“你觉得女孩子比男孩子差吗?”
双兖立刻摇了摇头。
她觉得她好多同学的妈妈们,既要上班还要照顾孩子,还会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给他们开家长会,简直拉风得不行。
“那就行了。”爷爷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背,语重心长道,“双双,你只用知道,你是女孩子,但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因为这个就对你不好的人。”
“知道了。”双兖鼻头一酸,小声道,“爷爷,你要好好的。”
“好好好,爷爷向你保证,爷爷一定长命百岁。”
双兖把头压在他的手臂上,闷声道,“不骗人。”
感觉到袖子上湿了一块,爷爷慢慢道,“不骗人,不骗人。”
黄芳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等了三天,在她阴阳怪气的抱怨声中,终于迎来了她迫不及待想见到的那位金主。
只是金主出乎意料的年轻。
黄芳看着对方身上还披着的校服外套,心想怕不是老不死的把她给阴了,成心不想卖他那破烂,还找个小孩来给她添堵。
她扭头对爷爷道,“你找的人就是他吗?”语气里满是怀疑。
爷爷喝了口茶,恍若未闻,只是一如既往地对来人说了一句,“言二,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