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卫生间宽大的镜子前,把自己的根根发丝都梳顺了,才慢吞吞地收好吹风机,准备去跟屋子的主人道谢告别。
屋子短短的走廊不过几步就能走到,向晚却因为地滑,愣是走了半天。幸好林译白正在书桌前看书,似乎很认真,连抬眼看她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她没进卧室房门,只是现在走廊上他能看见的地方,说了句:“谢谢你啊,我要回去了。”
说完,才发现对方头都没抬。只是说了声:“什么?”
总是不认真听别人说话,过后又要问别人说什么了。林译白这家伙,除了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他还有什么优点?
她默默吸了口气,抬高了些声:“我说,谢谢,我要回去了。”
林译白放下手中的书,眉头微微皱着:“听不清。”
要不是用人手短,向晚现在真想一个大大的白眼翻过去,转身就走。可是这时碍于面子,碍于同事之间礼貌交往问题,她极不情愿,带着些小情绪地往前迈了两大步。
“啪嗒——”
是踏水的声儿。 向晚一听这声儿就心道不好。
地上的水已经穿透薄薄的拖着,沾在她的脚趾上。
脚底打滑,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倾斜。向晚几乎认命地闭上眼,等着摔倒与疼痛的降临 。
谁知,下一秒,却不期然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林译白伸手接住向晚,因着惯性,两人双双跌倒旁边的大床上。
她温温软软,全贴在他的身上,林译白不禁抬眼看她,正要说话。
却见红着脸的小姑娘欲盖弥彰:“我真不是来勾.引你的!”
窗外疾风骤雨更甚,豆大的雨滴“啪嗒啪嗒”打在玻璃上。
修长的手指按住她的下巴,倏然,就吻了上来。
然后是唇齿相交,极尽痴缠。
直到向晚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才肯放开她。
天花板中央挂着的白炽灯明晃晃地照着,向晚因为缺氧,被这灯一晃,更是神情恍惚,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了。
她有些愣愣怔怔地张开眼,看着自己上方撑着身子的男人。
纠结半晌,才终于憋出一句:“我们这样,呃,会不会太快了?”
林译白看着向晚红透的小脸儿,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她剥壳去皮,吃干抹净。
向晚感受到了自己的剧烈呼吸。在安静的屋子里,那样的喘气声,是那么的清晰。
且暧昧。
让人一听,就好像在做不可描述的事。
她试探着伸手去碰自己的脸,唔,烫得骇人。
“慢了。”男人的声线低沉,还有一丝喑哑,像是在极力克制。
他在她身边躺下,声音极低,就像无意识的呢喃。稍不注意,就会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不过向晚还是听见了,听见了他说:“……慢了八年。”
她的眼眶倏然就红了。泪珠子困在眼眶里直打转儿。幸好她是平躺着的,这才没让眼泪夺眶而出。
不过连声音也不可避免地带了些哽咽:“这八年……你有没有,找过我?”
窗外的雨声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了,只留下房檐上滴滴答答落雨。像是在反复打着节拍。夏日的雷阵雨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
时隔八年,从青春年少时,转眼到了二十多岁的年纪,即进而立之年。
老实说,这中间,他经历了什么,她并不是一无所知。
他们之间有太多共同认识的朋友同学,还有她那所谓不经意提起的刻意打听。
她其实一直一直,都在留意他的消息。
他在她的生命中举足轻重。所以,才会在意,她在他那儿,究竟能有几斤几两。
“找过。”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斩钉截铁的答案。
他也没想过要说什么感天动地的话来叫她感动得涕泗横流。
只不过彼此都用最真挚的情感去回应对方。
不掺一丝虚假的。
生在冰冷的尘世,任何一个人,都需要这世界温柔的慰藉。
* *
这一夜,没有翻云覆雨,耳鬓厮磨。也没有深夜不睡,促膝长谈。
有的只是两个丢失彼此多年的人,竭力拥抱对方,试图弥补八年的缺憾。
* *
窗外,晨曦悠然泼洒。比之昨天,可说是拨云见日。眼见着昨日的阴霾已去,今天,又是一个夏风和煦,阳光明媚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