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韶清的脸色更黑了。
福公公虽然背对着他,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他身上气息的变化,心道不妙,连呸了几声,咬着牙道:“你这小蹄子乱说些什么呢!皇上是客吗?这里是皇上的家!皇上想来就来!还要你来允了?赶紧给我起开!”
他快走两步,一把将门推开,又伸出脚把那小太监往旁边一踢,重重的呔了他一声,又忙走到杨韶清身边,伴着他进去。
杨韶清的脸色依旧沉得滴水,眉头就像山峰一样起了皱褶,他站在门口,如墨般的眼眸紧盯着那小太监,语气阴沉地问道:“纯妃娘娘身子不适,怎么不及时来报?请了御医没有?娘娘身子为何会不适?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
果然,皇上跟咱们看问题的角度就是不一样!重点抓的完全不一样嘛!福公公心里暗道。
暖冬早就知晓皇上过来了,但主子听了闲话后心情不好并不想见,还想了个官方的借口,真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信。安抚了小情绪爆发的主子后,她连忙气喘吁吁的从后殿赶了过来,生怕自家主子的小脾气惹了皇帝不高兴。
福公公见到她来,急忙问道:“暖冬啊,纯妃娘娘到底是怎么了?”
暖冬一向聪慧,知晓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们说再多也无用,便谨慎的朝皇上行了礼,回道:“回皇上,娘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今天有点特殊情况……心情不大好……”
她话还未说完,杨韶清迈开步子就往寝殿里快步奔去了,暖冬与福公公跟在后头挤眉弄眼的,竟没跟的上他。
夏橙西哭了。
不是歇斯底里的,也不是嘤嘤啜泣的,只是坐在那里,眼泪无声的就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划过白嫩的双颊,最后在精致小巧的下巴处汇集,滴落在地毯上。
她心里委屈。
杨韶清刚进门就看见她坐在软榻上,眼睛瞧着窗外,目光呆滞,面无表情,脸色苍白,两行清泪挂在眼下。
他从未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一阵紧张,却还是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将手里的梨枝递到她面前,调笑道:“西西快看,梨花要开了!”
夏橙西不回话,也不去接那梨枝,依旧呆呆的看着窗外。
见她毫无反应,杨韶清嘴角的微笑也要绷不住了,只好收起笑脸,将梨枝插在花瓶里,摆在着上,又回过头来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绞尽脑汁才突然记起曾经夏承文叮嘱过他,说自家小妹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情绪是不稳定的,要他好好留意着,千万别在那时候犯了她的忌讳,那是真要命的。于是他又问:“西西,是不是月事来了身子不舒服?很难受吗?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
夏橙西依旧毫无反应。
这时候,暖冬和福公公总算是赶了过来,没有皇上的吩咐,福公公不敢擅自进屋。瞧那气氛,暖冬也很不想进去,但挨不住福公公如针刺般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进去了。
杨韶清眼神一凛,在她身上扫过。
暖冬膝盖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忙不迭地道:“皇上,晚膳已经备好了,您快去用吧!我替娘娘梳洗一番马上过来!”
第54章 初春
夏橙西本来一个人暗自伤神,见不着杨韶清,时间一长,心情也就平复下来了。她又不傻,后宫里这点儿小心思小争端,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后宫,在罗贵妃井井有条的治理下本已无人敢乱说编排闲话,可偏偏就让她给听到了,还是如此非议帝君的大逆不道的话,要说背后无人指使,她是绝不相信的。
可虽然知晓是有人在暗中搞事情,但听到这些破坏她二人情谊之事,她心里终归不舒服,免不了要生一顿闷气,也好让背后的人知道她的计谋没有失败。
本来,方才她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准备等晚上的时候好好和杨韶清说说这回事儿,谁知他这乍一出现,还带着两枝散发暗香的梨枝,嬉笑的模样让她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内心又起了巨大波澜,本有千言万语,瞬时闭口不言。
哼!都是因为他将这些女子弄进宫里,她才会受此委屈,说到底,其实那些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杨韶清见她泪光点点,素面朝天的模样,很是心疼,赶紧往偏殿里去了,一路上又连声吩咐福公公去叫膳房准备了些吃食和用具往偏殿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