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朝伺候的宫婢招招手,带着人走了,只留他一人在暖阁心里装着气没处撒。
自己勤勤恳恳的工作,不得感恩就罢了,还被一个毛头小子放鸽子,罗玉良心里越想越气,拂袖将茶桌上摆的茶具扫落在地,听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他觉得心里好受多了,但还是不够。
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走到一面摆满珍贵瓷器的木架旁停住了脚步。他在思考,皇帝的宫殿里着实没有一件凡物,哪怕是摆出来的装饰物都是稀世珍品,如果把这木架上的宝贝全都丢在地上,这声音应该能让自己爽翻。
他拿起一件鎏白青瓷瓶在手里掂量掂量,不是很重,却是千年前流传下来的物品,不管是质地还是工艺,都很珍贵。想到这东西以后有可能会成为他的,他就舍不得往地上扔。
罗玉良看着这满墙的物件可惜的摇了摇头。
万一以后都是他的可怎么办?现在摔了岂不是在丢自己的小金库?
算了,还是在心里气会儿得了。
在皇宫里,罗玉良不敢卸下一丝警惕心,就算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保持着清醒的状态,不敢真的歇息,端坐在桌旁,和窗外婆娑在雨里的树枝干瞪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福公公才又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了进来,见他坐得挺直一动不动,还给吓了一跳。
“罗大人,天色已晚了,皇上还不见醒,今日怕是起不来了,您看……”
说没醒就没醒?说不见就不见?这是拿他罗玉良当猴耍呢?就连先帝都不敢如此对他!本想给他留点面子,既然这么不识好歹,就别怪他这个一心为国的老臣不给他脸了!
罗玉良心里的怒气值达到了顶峰,脸色阴沉得如同外面天色一般黑,他看也不看福公公一眼,双手背在身后,边说边大步往外走:“既如此,那老臣就先告退了。”
福公公吩咐几个小太监去拿了蓑衣和伞过来,追着上去给他披上,边道:“罗大人切莫生气,皇上着实是身子不适,并非有意慢待您。”
“嗯。”罗玉良闷声应道,拿了伞也不用人送,径自往乾清宫的大门处走了。
待出了乾清宫,便有人迎了上了,替他撑了伞,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侧,背影看起来亲密极了。
夏橙西刚从承乾宫过来,远远的瞧着有身着朝服的男人从乾清宫里出来,下意识便快走了几步,想要看看是谁,可不等她走近,那人便跟着一侍卫走了,那领路的侍卫瞧着还挺眼熟。
她边走边问道:“方才那侍卫是不是在乾清宫当值的?瞧着好生眼熟。”
暖冬伸长脖子瞧了瞧,回:“是的,好像是在乾清宫值夜的守门侍卫,奴婢见着过几回。”
这时辰也快到侍卫换班的时候了,守夜的侍卫也该到了。
可守门的侍卫怎么会去给别人领路呢?这活儿一般不都是内侍做的么?
她压下心底怪异的感觉,踏进了乾清宫,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福公公见她来了,忙迎了上来拱手见礼:“纯妃娘娘,这大雨天的您怎么还过来了呢?皇上这儿太医守着呢,您就放心吧。”
“无事,我就过来看看,看完就走。”她浅淡的回道,说着便往寝殿里去。
原本她是想在这乾清宫里住着,直到清哥醒来,可是这病疾实在是太过强大,宫里的太医和外面见多识广的大夫刚治了一天,就倒下了两个人。这下,不管再怎么耍赖,大哥不愿意让自己待在这儿了,不由分说的就将人给赶了出来,说是再待下去就要断绝兄妹关系??
真是太幼稚了。
兄妹关系岂是他说断就能断的?他要是敢断,回家娘亲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不过看到了这病疾的厉害,她也不敢做出些影响太医治病的事来。不让待就不让待吧,每天过来看看也可以,反正离得也不远。因此她每天就在宫中诚心祈福,再早中晚三次从承乾宫亲自做上一堆清淡调养的饮食带过来,虽说并无一日用上了的。
还是与往日一般,先在侧殿换上一身用药物熏染过的衣裳,再带上面罩才能被允许踏进寝殿,进了室内也只能隔着厚重的纱幔看一眼,不能凑得太近。
原本这病最多活不过七日,如今已有十余日了,看来还是找着了法子,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她遥遥的看了几眼,又在外间坐了一会儿,心中不停的转换着法子来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