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向晚。”他喊莫向晚的名字,可是,许久都没有得到回答。
这一刻,一丝无边无际,不绝如缕的坠痛感突然袭上了他的心头,配合这种悲从中来的,是他脑子里骤然浮现的一副副电影般的画面。
他仿佛看到了莫向晚灵动的眼睛、柔软的嘴唇、娇俏的笑颜,以及她发丝飞扬的弧度……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将莫向晚记在了心里的。
但养虎为患的记忆显然无力招架这样汹涌的恶意——对着莫向晚的尸体,他却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她并不是只有恨。
“莫向晚,你痛不痛?”脱口而说的一句话,让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内心。
宋景淮轻柔地抚了抚她冰冷的脸,声音像在砂纸上磨过一样粗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那么痛……”
他服软了,道歉了,所以莫向晚,你能不能醒过来?
很可惜,回答他的只有混在太平间阴冷潮湿的空气里的沉默和孤寂……
咚——咚——咚——
太平间的门被人敲响,周一凡站在门外。
“打扰一下。”周一凡手上拿了一摞文件,“这是莫女士的遗嘱,里面有些内容需要跟您这边交接。”
遗嘱?莫向晚居然连遗嘱都偷偷立好了!
难道她早知道自己快死了吗?所以才从头到尾都不说也不反抗,一个人到精神病院默默等死?
第15章
“她的遗嘱怎么会在你这儿?”宋景淮眯起眼睛。
面对他声色俱厉的质问,周一凡的回答堪比炸雷:“她做流产手术之前特意拜托我帮她立的遗嘱——我很同情她的遭遇,这点忙还是愿意帮的。”
“帮她?”宋景淮像只暴怒的狮子一样,“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周一凡却只轻飘飘地反击:“多少知道一些,起码比宋先生清楚,不至于等人死了才知道后悔。”
“混蛋!”宋景淮一记重拳打在他脸上。
周一凡挨了这一下,嘴角立刻肿了起来,他却浑然不在意似的,只说:“我只是来执行遗嘱的,无意挑事,宋先生想打架,还请改天再约,不要扰了他人清净。”
“呼……”
宋景淮强忍着怒气,退回到莫向晚的身边,等着他宣读遗嘱。
“她……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
沉默片刻,周一凡的视线透过镜片投在他脸上,眼神里居然带着同情。
“没有。”他说,“遗嘱上除了财产分配,就是遗体捐赠意向,并没有丝毫关于您的内容。”
莫向晚居然连一句话都不肯给他留?
他不相信,将遗嘱抢过来翻了好几遍,却发现他所言非虚——上面关于财产分配的内容可以说是事无巨细,对于他,却只字未提。
莫向晚,你真的好狠!
“我这次来,目的就是代理莫女士执行遗体捐赠协议。”周一凡公式化地说道,“莫女士自愿将自己的遗体无偿捐赠给医学院,用以医学研究,没有异议的话您在这儿签个字吧。”
“做梦!”宋景淮差点没杀人,“谁敢动她试试。”
莫向晚一定是在折磨他——遗言都没有给他一句,却偏偏让他来签这个字!谁签都特么不行,哪个敢把她的尸体拿去这么糟践,他非刨了那人祖坟!
“这是莫女士的遗愿,希望您能尊重。”周一凡推了推眼镜,“当然,即使您不同意,在登记死亡之后遗嘱的内容也会自动生效,来您这儿只是走个过场,并不是在和您商量。”
遗愿两个字彻底刺痛了宋景淮,简直比让他节哀更加恶毒——他突然想起莫向晚对他说过的那句“你会后悔的。”。
“不可能。”宋景淮霸道地拒绝,“就算她死了,我也不允许她离开!”
宋景淮是真的被伤到了,整夜整夜地失眠,甚至不得不用酒精和安眠药来麻痹自己,直到盛大的葬礼结束,他的症状才稍微减轻了一点。
他将莫向晚葬在了宋家的祖坟,并在旁边给自己预留了个位置。
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宋二少情根深种,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宋景淮这辈子有多对不起莫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