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陆双在门口站了会儿,提着沙发上的书包,就说了一句话:“我去考试了。”
“唉,笙......”
苏奶奶还来不及多说,大孙孙的身影被病房门拦在外面,她转头看阿秀,阿秀也一脸无奈。
陆双并没有马上就走,她拉上病房门,背靠墙站了会儿。
陆双现在脑子有点木,一阵阵的后怕涌上来,让她眼睛发涩喉头发酸,她闭着眼,脑里涌现的是几年前接到姥姥去世电话时的画面。
那天也是考试,却没想到会在考试前十分分钟接到来自某位基本不联系的表舅妈的电话,那位舅妈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双双,你不要太难过,虽然你姥姥去世的,但是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你的考试成绩。”
陆双当场就懵了,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而表舅妈在电话里假情假意:“你还不知道?肯定是你爸和你阿姨怕影响你不告诉你的,他们也是为你好,你千万不要怪他们啊双双。”
她给陆振荣打电话,让他接她回去看姥姥,陆振荣第一句居然是让她先回去考试,等考完再说。
那场考试是一个重要的初中竞赛,属于拿了名次会对中考成绩加分,帮助她进入更好的高中的一个竞赛。
当时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陆双站在阳光下,却觉得手脚冰凉。
小时候父母离婚,左晨把陆双送到乡下姥姥家,陆双一直跟着姥姥长大,直到要升初中,姥姥觉得乡下教育条件不好,和陆振荣联系把陆双送回来,陆振荣不可能不知道姥姥对她有多重要。
而在姥姥去世时,他却因为觉得会影响她的考试成绩而选择隐瞒她。
陆双从心底感到一阵反胃。
陆振荣还在电话那边嘱咐她不要影响心情,说什么这也是姥姥的意思,陆双却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她冲进厕所吐了。
陆双那天缺席了考试,陆振荣不愿意带她回去她就给左晨打电话,打通一问,左晨正在赶回去的路上,她也早就直到姥姥身体不行,但和陆振荣一样选择了隐瞒。
虽然他们离婚了,但真不愧曾经是夫妻啊。
左晨说的话和陆振荣如出一辙,说这是姥姥的意思,姥姥怕她难过,让他们晚点告诉她。
可是晚点告诉她她就不难过了吗?
早一点说,她或许还可以见到姥姥最后一面。
陆双埋首在掌心,深深吸了口气,她抬头,眼眶泛红。
恰巧电话铃响,陆双摸出手机看了眼,是祁笙打来的。
祁笙刚从考场出来,开机第一眼就看到了陆双的几个未接,再一看时间那时候正在考试中,他问:“你为什么考试中途给我打电话,你没去考试吗?”
电话里静了两秒,才响起陆双的声音,她声音有点虚,而且背景很安静很空,像是处在某个封闭的空旷的地方,她喊祁笙的名字:“祁笙。”
喊完又不说话。
祁笙立刻听出陆双的不对劲,他问:“你怎么了?”
*
祁笙到医院先去看看苏奶奶,从病房出来在消防通道里找到了陆双。
推开笨重的消防门,目光下落,就看到了那道穿着校服坐在楼梯上的身影,还有昏暗的楼道内晃动的火星和散不去的烟味。
“陆双?”祁笙叫了一声。
头顶的声控灯应声而亮,祁笙走近才看清陆双面前的台阶上落了一地的烟头。
陆双转头,由下而上静静地望着他,过了会儿她掐了烟:“坐。”
祁笙始终觉得陆双有点反常,但又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他顿了顿,没有立即坐下,反而转身推开消防门:“你等我一下。”
片刻后他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扫帚簸箕,清扫干净陆双脚下的烟头后又出去还了工具。
“奶奶的情况不严重,你别太担心。”祁笙以为她是担心苏奶奶,一边说一边上前,哪想刚坐下,陆双突然转身,紧紧搂住他的腰。
动作太快,祁笙没看到陆双绯红的眼眶。
祁笙愣住,他扭了下。
陆双埋在他颈窝的脑袋蹭了蹭,收紧双臂:“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祁笙顿了顿,声音轻柔又有点无奈,“那你也要让我把胳膊拿出来啊。”
陆双没说话,过了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哦”了声,微微松开桎梏,祁笙抽出手搂住她后背,陆双的耳边蹭在他耳边有点痒,他偏头想看陆双的脸,陆双拧开脸,避开祁笙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