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吃了半天,都渴了。”
说着一伸手,将朱信之手中的酒杯拿了过来,一抬下巴,姿态优美潇洒,杯中酒半滴都不剩下。她转着杯子:“听说不作诗是要罚三杯,还有两杯呢,一并拿来吧。”
哐当。
不知是谁手中的扇子坠了地。
东陆虽然没有限制女子不能饮酒,但女子本是婉约,浅酌时多是果酒,喝烈酒的都很少,更何况是这般豪饮呢!
裴谢堂没管,侍女送上两杯酒,她皆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
“你酒量倒好,一会儿别喝多了,反而来找我耍酒疯。”朱信之目光复杂,侧身对着她,眼里映着她朦朦胧胧的影子。
裴谢堂眨眨眼:“喝多了不是正好?”
朱信之的心猛地一跳,她在眼里的影子更清晰了:“你不必如此。”
他明白裴谢堂的意思,若是她喝醉了,他正好借口照顾脱身。
“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裴谢堂跟他咬耳朵,笑得格外耀眼:“曲雁鸣故意整你的呢,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当然,就是写几首诗,我相信你的本事,写出来没什么问题。但……太子殿下在你旁边坐着呢,你要是出够了风头,想想他方才多是自罚喝酒,你压着他,你坦荡荡,难保人家不会有什么想法,这人啊,最怕的就是猜忌……”
朱信之的背脊挺直,嗯了一声,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到了。
回头去看曲雁鸣,这人就好像狡猾的狐狸,面庞带着笑看起来柔和,实则是一头阴狠的狼。
“你得罪他啦?”裴谢堂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朱信之摇摇头,正因为没得罪,他才想不明白今日曲雁鸣这番针对是为的什么。难不成,还是为了身边这妖孽?
这倒是一个害人精!
他连连叹气。
两人没看到,曲雁鸣转开了目光,对身侧弹琴的侍女努了努嘴。
侍女会意,这一巡,琴声停下来时,酒樽却是落在了裴谢堂的身侧。
“这个小人!”裴谢堂暗暗骂了句,随即大大方方的端起酒杯笑道:“我不是什么才子,写不出什么好诗,还是免了吧。这酒我罚了!”
“不用作诗。”却听曲雁鸣笑着开口:“你是个女孩子,平日里不读书也没什么稀奇的。唱个歌,跳个舞,作个画,你怎么舒服怎么来。不过,作画慢了些,唱个曲儿又略显不庄重,有些轻慢了你。成阴,你自幼习武,来一段剑舞可好?”
不等裴谢堂回答,他已扭头吩咐:“给三小姐来一段《破阵》吧。”
说着话,又甩出自己的腰间佩剑丢给谢成阴:“这剑可是好东西,名为赤壁,借给你用用。”
“我不喜欢借东西。给我,就归我。”裴谢堂接了佩剑摸了摸,一股寒意逼上手指,还真别说,当真是一把好剑,她抬起头来,算计她裴谢堂,多少是要出点血的:“你若舍得,就是给你舞一段也没什么关系。”
第90章 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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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那小气的人吗?成阴喜欢,归你就是。”曲雁鸣恍若不以为意。
裴谢堂瞥见他握酒杯的五指,指节微白,她乐了。
行,让你曲雁鸣装吧!
这赤壁是曲雁鸣当初花了大力气才寻来的,削铁如泥,剑身漆黑,寒剑出鞘时能听到铮鸣,是当世一等一的神兵利器。曲雁鸣武艺极高,学的是剑法,这剑是成年不离身的。就这么给了她,指不定心里还怎么疼。
抽出赤壁剑,轻轻弹了弹剑身,声音格外清脆。她抚.摸了一下,缓步走到场中来,那侍女的琴音也恰到好处的起。
裴谢堂缓缓抬手,众人只觉得握着剑的裴谢堂整个人都变了,神色肃穆,剑影在她眼中掠过,她的动作不快,每次都踩着点子踏步,或是出剑,或是回挽,或是跃起……她的每一步都透着灵气,飒爽英姿美.妙不可方物,琴声停了时,她收剑入鞘,回眸一笑,倾倒众生。
这首《破阵》,当真是让人回味绵长。
不单单是亭子里的诸人看傻了眼,连亭外路过的人都驻足观看,待她收了剑,仍然有不少人回不过神来。
许久,才有掌声响了起来。
裴谢堂落座回身,抬头挑衅的看着曲雁鸣。
他的神色已不复先前那般微笑,唇角的笑容仿佛僵硬在脸上,他目光怔忪的看着裴谢堂,慢慢放下了酒杯。一时间,他好像受了什么打击,就这样盯着谢成阴瞧个不停。真的瞧个不停,连一根头发丝、一根手指头都没放过。但奇怪的是,他就这样看着裴谢堂,从头到尾都没开口说一个字,浑身坦荡,像是在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