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又远去,裴谢堂缩在黑暗中,身躯一阵阵发抖。
裴衣巷!
他们刚刚在说裴衣巷!
乌子儿已经被高行止送出了京城,养在了玄素山庄,那么宫里的那个自然就是高行止弄进去的替身,看来,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但是,这件事怎么会跟太子扯上关系?听着方才的语气,太子对她似乎有恨?
可是,为什么?
因为是泰安王府的郡主,从前父亲还在,经常教导她,裴家的存在就是为了东陆的百姓,为了边境的安稳,万万不可同皇族有任何纷争。她一直谨记着父亲的教训,父亲去世后,她手掌寒铜军,更是行事小心谨慎,对太子这个未来的天子一直都很恭敬。她从未得罪过这个人,这人为何会恨她,连带着恨上她不满两岁的幼弟呢?
酒意被冷风吹醒,更是被方才的两人惊醒,她迷茫的走出来,心头更乱。
高行止捏着她的香囊跑了下来,气喘吁吁的:“祖宗,不是让你在那边的等着吗?总是吹风,这身体怎么好得起来!”
“那边风也很大。”她深呼吸了两口气,伸手拿过自己的香囊,看了看身侧的婢女,先一步上了船。
高行止又念叨了两句,跟着走了。
她心不在焉,高行止似乎心情也不好,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就各自分开了。
篮子等得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却听到开门声就醒了过来,等闻到她满身的酒气,篮子就急了:“哎哟我的小姐,你怎么又喝酒?”
“小酌几杯,心里舒坦。”裴谢堂不想让她担心,勉强笑着回。
篮子立即就发现了她情绪不对,停下啰嗦,小心的开口:“小姐,怎么了?”
“篮子,你恨泰安郡主吗?”她抬起头。
篮子一愣:“小姐为什么要问这个?泰安郡主是卖国贼,杀人犯,人人得而诛之。听说现在西北局势不稳全都怪她,现在东陆还有谁不恨她的?”
裴谢堂捂住眼睛,惨笑:“是吗?”
许久,又是一声嘲讽的低笑:“是啊,你们都恨她。”
“我不恨。”她低着头,捂着脸,一字一句慢慢的说:“她没做完的事情,我来接着做。”
第98章 有人告密,禁足
字数:3072
生在裴家,是裴谢堂这一辈子最骄傲的事情。
尽管母亲去世得早,但她有天底下最为疼爱她的父亲。她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父亲就总是把她扛在自己的肩膀上,走遍京城里的每一寸土地。
六岁,父亲带着裴谢堂登上皇宫宣角四个楼子,指着东南西北的方向对她说:“谢堂,你看,这就是京城,这里就是咱们东陆的核心。你要记住,父亲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以后父亲去后,东陆的天下要由你来守护。”
“可我是女孩子。”她扁嘴,不乐意。
父亲将她放在宣角楼上豁口处,背对着城墙坐着,他望着她的眼睛,抬手抚.摸她的鬓角:“我知道我的谢堂是女孩儿,要让你来做这些事儿,着实是委屈了你。不过,你是咱们裴家的孩子,裴家的孩子,就不能怕吃苦。如果你娘还在,能再给爹生一个儿子,那我的女儿就仍然是我手心里的宝贝,别说是让你去保家卫国,就是一根小指头,爹都能将它养得完美无缺。”
“那别人家的孩子也没去呀……”她不明白。
父亲满目沉稳的笑:“我们裴家的女子,是别人家的女子能比的吗?”
她也跟着笑。
七岁,父亲亲自教导她开始习武,从扎马步开始,一步一个脚印,接连走了六年。十三岁,北魏东进,冒犯东陆国威,父亲披甲上阵,领军前往西北。她不愿意留在家中等候,也跟着父亲上了战场,就在战场上开始磨砺。
在西北呆了三年,跟着父亲无数次出征,从一个城池打到另一个城池,她见惯了生死,看淡了离别,亦更明白父亲心中的情怀和报复。
十七岁,她上了战场。
二十二岁,她掌管了寒铜军。
不为别自己,只是为了裴家,为了父亲的荣耀!
虚岁二十五,她被一杯酒毒死在宣角楼上。
不恨!
即使再走一次,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死掉,她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查,接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