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谢堂猜测,他们事先绑走了裴衣巷,杀死周同辉,藏尸书房就为了等待自己开门的那一刻,抓个人证物证俱在!
接着,就是高明的第四步,贼喊捉贼。
案发后,孟家和陈家第一时间到御前告状鸣冤,求得宣庆帝旨意,立即抓捕裴谢堂。然后,不听口供、不问证据,先定杀人罪。毁尸灭迹,混淆视听,将各种各样的罪名往她身上推,引得宣庆帝震怒失望继而不管不问。同时,为了避免她有高招洗冤,将一切推给她心头最不愿怀疑的那个人——朱信之。
戮心之痛,蚀骨焚情,她万念俱灰之下,忽略了多少自不用说!
裴谢堂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滚了出来。
“老高啊,想我裴谢堂半生戎马,流尽血汗都不死,你说,我怎么就栽在了这些肮脏的勾心斗角里?”
“可笑,太可笑了!”
“我用血肉回报国家,国家未来的储君却还我以刀剑,我好恨啊!”
高行止满目悲伤的看着她,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她好。
裴谢堂笑了片刻,忽然间双目无神,仿佛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躺倒在椅子上。
她有气无力的开口:“老高,我忽然间有点明白当初我爹的感受了。我爹比我看得多,一路走来那么从容淡定还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爹总说人心坦荡荡,却经不住小人暗箭难防,我以前不以为意,现在想来,其实是我太傻了,我爹比我聪明得多,所以他不去挑事,也不躲闪。你看我,我自诩比我爹豁达,其实,根本比不上他的一半。”
“泰安王爷有泰安王爷的过人之处,你有你的优点。”高行止轻声说:“在我眼里,你比谁都强。”
裴谢堂缓缓摇头,不置可否。
高行止不知如何宽慰,只默默的看着她,看她沉默了许久后,抬起头来,目光已不复从前那般明亮,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
“我要报仇。为我,为乌子儿,为裴家。”裴谢堂坚定的开口。
太子如何对她,她必十倍还报。
高行止点了点头:“我支持你。”
“这事儿必不是一朝一夕,孟家陈家还没找到人代替我,却急于动手,一定有一个非做不可的理由。”裴谢堂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原来太子对我的态度也不是这般,肯定有什么事情刺激了他。到底是什么,怎么想不起来……”
“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高行止闷声说:“你不妨列一个最可疑的理由,我们逐步排查。”
“没有最可疑。”裴谢堂笑了:“为权为利都不可能,太子什么都不缺,天下唾手可得。”
话语一顿,她脸色微变:“除非,我的存在会改变他的命运,让他失去他的天下,所以,他急了。”
那么,这个理由呢?
裴谢堂闭上眼睛,心中一片开明:“老高,在我心里,其实一直对孟家和陈家会联手有一个很大的疑问。孟家明明有皇子,为何不扶持自己的皇子,而去扶持太子?他孟哲平到底是如何能保证,将来太子登基之后会兑现许给他的种种承诺?”
“是啊,我也奇怪呢!你说这太子又不是他亲儿子,能听他的话?”高行止顺口回答。
裴谢堂脸色猛地一变,不可思议的盯着他。
高行止跟着也悚然一惊:“老谢,你该不是怀疑……”
一时间,两人同时沉默。
半晌,裴谢堂坐卧不安的站了起来,在屋子里四处乱走:“你不要说话,让我想想,仔细想想……”
她来来回回走了几十个来回,一点点理顺了自己的思路:“我自幼认识太子,宣庆九年,他被立为东宫太子,我裴家祖训忠君爱国,父亲就向宣庆帝宣誓,一生都奉献给东陆。为了让裴家子孙同皇室扯不断牵连,父亲把我送入皇宫做皇子伴读,为的就是延续情谊,永不谋逆。宣庆帝从来不怀疑我的衷心,其他人应如是。”
“太子被立为太子后,一直到宣庆二十一年都对我极好,只在宣庆二十二年有所变化,他突然对我冷淡了不少,且多有戒备。我原本以为是因为我喜欢朱信之的缘故,让太子心生不安,可朱信之从未对我假以颜色,他不至于怀疑我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