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老夫人冷笑,“哪里惹了官司?左右不过那屋里的人。”
兰心震惊,“老夫人是说……”
万老夫人成竹在胸地道:“这事我心里有数。你给我悄悄地问了,看是谁动的手,我饶不了他。”
兰心应了,就要下去安排。
万老夫人又问:“那只死猫呢?”
兰心吃不准万老夫人的心思,迟疑地回道:“在三少爷那呢。姑娘让剥皮炸了送去给顾老姨奶奶。三少爷刚好回来,命人给放了。刚还听说……三少爷令人传了畜医进来。”
万老夫人叹了口气,道:“钱丫头这是给逼急了,哪里真想那个小畜生死?真想弄死它,直接溺死了再炸不是更省事?何必又折腾出这许多事来?不过是想多捱延些时间,做做样子罢了。”
说到此,她又忍不住动气道:“所以我才替她冤。被小畜生抓了倒也罢了,好心饶了它,还被骂居心不良。天下竟有这么放屁的事。”
听万老夫人这么一分析,兰心也心疼起纪钱钱来。
又纳闷她素日对徐秀秀多有忍让,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姑奶奶,惹她如此费尽心机地构陷?
真是想不到的飞天祸事。
不过她又觉得,以徐秀秀的人品,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她承认徐秀秀是霸道了些,处世也不甚讨喜,可不像是心机深沉歹毒的。
自家主子一向对这个姨娘出的表小姐有成见,不排除把她想太坏的可能。
然而暗访出的事实却不出她家主子的预料,出乎她的预料。
问完消息回去的路上,兰心暗暗叹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又暗暗思量如何和万老夫人回报这件事。
赵老嬷嬷从万大夫人那里说话回去,看见她一个人在路上慢慢走着,叫住她笑道:“你这是从哪里来?”
兰心定神见是她,笑道:“府里随便转了转。你老人家从哪来?怎么不去我们那里坐坐?”
赵老嬷嬷话里有话地笑道:“大热的天,火炕不好坐,烧得人受不住。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哪凉快去哪受用一会子吧。”
兰心也话里有话的笑回道:“那你老人家就不该到府里来,只怕都热。”
赵老嬷嬷笑道:“那也没法子。邻门失火,焉有街坊不受累的?真是想不到的祸事。”
兰心点头微笑道:“谁说不是呢?依你老人家看,这是怎样一场祸事?”
赵老嬷嬷前后看了看,低笑道:“左右不外乎一场贼喊捉贼的把戏罢了。当谁是傻子呢?”
兰心亦心领神会地笑道:“你老人家倒会猜。”
赵老嬷嬷叹息一声,“有啥好猜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见得多了,也就看得透了。你说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该享福不享福,整天算计这些有的没的,还当是先哪?也就老太太容得下她。换作我,早撵出去了。爱哪去哪去,死活由她,不留这丧门星。”
兰心好笑道:“倒是你老人家爽快。老太太是不忍心的。”
赵老嬷嬷道:“有啥不忍心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等着瞧,以后比这更大的祸事只怕还有呢。我只可怜钱姐儿,才八岁的孩子,她们也真忍心。”
兰心亦赞同道:“纪表小姐是可怜,我只疑惑徐表小姐怎么狠得下心?纪表小姐对她那么好。”
“可不是么?”赵老嬷嬷道:“就说那日酥酪的事,你也在场的……”
絮絮叨叨的,赵老嬷嬷又把当日徐秀秀要吃纪钱钱酥酪的事翻炒一下,跟着鄙夷道:“……钱姐儿还在老太太跟前替她掩饰。狼心狗肺的东西,全不念当日人家对她的好儿。”
兰心笑道:“你只知酥酪的事,不知她掐了三少爷的花嫁祸给纪表小姐才更可笑呢……”
兰心又把徐秀秀摘了万聿的花,栽赃给纪钱钱的事跟赵老嬷嬷说了。
“……事后老太太问纪表小姐,纪表小姐亲口跟老太太说是徐表小姐掐的。她怕别人不相信她,才在三少爷跟前认了此事。只怕三少爷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看他对徐表小姐就不如对纪表小姐和气。”
“还有更好笑的呢。”
停顿了下,兰心接着抖料道:“那日荣少爷送了盆花给老太太,老太太又把花给了纪表小姐。纪表小姐特别喜欢。谁知徐表小姐一声不吭,剪了两朵开得正好的花来,说要簪头。纪表小姐这人你也知道,长得比较讨喜,随便有点什么表情,就让人控制不住地发笑。当时看到徐表小姐手里的两支花儿,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就那么愣懵懵地呆坐在那儿,直溜溜地在徐表小姐和她手里的花儿之间打转。那表情,要多好笑有多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