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一条人命,举手之劳的事,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知道了,她是四房的嫡女,正经的主子,如何能袖手旁观?
想了想,她拉过纪乔,悄悄地在她耳边教了几句话。
纪乔离开后,纪钱钱并没有离去,双臂张开,呈个大“十”字状的仰躺在石头上,望着蓝天白云发呆。
“你刚刚和乔姐姐说什么悄悄话呢?”
脸上一团阴影遮住光亮,林浩立在她头顶的位置,半倾着身子,背着手,探着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问。
因为他跟她的方向正好相反,纪钱钱入眼处是他圆圆的肉下巴。她想这个家伙,身上不见几两肉,下巴倒是富态。
“你怎么不玩你的乌龟了?”她不答反问。
林浩不满,“是我先问你的。”
“谁规定先问的就要先回答来着?”
纪钱钱蜷起一条小短腿,另一条小短腿别在上面,形成一个歪扭的“4”字。双手交胸,斜撇着嘴,神态桀骜不驯。
林浩认同了她的说辞,先回她道:“玩腻了,就丢给他们了。”跟着,又指着她正在摇晃的小短腿,嫌弃道:“你这个样子,真丑。”
死小子,屁大点年纪,知道什么丑不丑的?纪钱钱放下腿,规规矩矩地躺平,闭上眼睛,不说话。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林浩坚持。
纪钱钱懒洋洋地问:“你才问我什么来着?”
“你刚和乔姐姐在这儿说什么悄悄话呢?”
“我忘了。”
“……”
下午厨房做了板栗糕,纪钱钱贪嘴,多吃了些,晚上就嚷着肚子不舒服,晚饭也没好生吃。
板栗吃多了胀气,纪老夫人想她可能是撑着了,就不让再给她吃任何东西。原以为过一夜消消食就好了,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她直叫肚子疼。
纪老夫人让人去传了大夫。
早饭后,大夫过来,看了脉,又看了舌象,说是食滞,开了剂保和丸。纪老夫人正要打发下人跟大夫一起出去拿药,一早过来正房这边请安,尚未离去的纪乔,怯怯地跟纪老夫人请示,想让大夫去看一下吴姨娘。
纪老夫人疑惑,“怎么?吴姨娘也病了?”
纪乔慌乱地解释,“也不是什么大症,想是昨晚上凉到了,早上起来说有些头疼。”
纪老夫人没多说什么,只吩咐下人带着大夫过去瞧瞧。
纪乔慌也跟过去。
用了早饭,正和纪元琢磨着如何做个简易弹弓的林浩,扭头定定地朝匆匆离去的纪乔瞅了瞅,就又回头继续研究他的弹弓了。
纪钱钱吃了药,安静许多。纪老夫人仍不许她吃东西,足饿了她两顿,才许她吃一点粳米粥和一些清淡小菜。吴姨娘也服了药,听纪乔说人清爽不少。
晚上,林浩来到纪老夫人的内室,对正在古色古香的红木大床上滚来滚去的纪钱钱悄悄道:“我知道你跟乔姐姐说什么了。”
纪钱钱睨他眼,不以为然,“说什么?”
林浩爬上床,双手托腮,得意洋洋地道:“肯定是说给吴姨娘看病的事。”
“瞎说。”纪钱钱把玩着纪老夫人的药枕,想也没想地张嘴反驳。
林浩深感受挫,大声嚷嚷道:“是不是瞎说我说出来大家听听就知道了。”说完,真要下床去找他人评判。
纪钱钱忙伸手拉住他。
明白自己猜对了,林浩扭头朝她得意的笑。
纪老夫人进来笑道:“要说什么给大家听呢?”
纪钱钱悄悄地在林浩胳膊上掐了两把,暗示他不要多话。
林浩甩开她的手,在她旁边躺下,语音不清地嘟囔道:“我要跟娘亲说,也要跟老祖宗一起睡呢。”
“你这孩子。”纪老夫人坐在镜前,让丫头服侍着卸了钗环,褪了镯子、戒指,重新净了面,方道:“还不快过去呢,小心一会你娘过来找。”
纪倩作为中山伯夫人,在林府有自己的事忙,并不能在纪家长住。纪老夫人也就没有给她另安排院子,只在西厢收拾了间屋子给她,林浩则睡在她里面的暖阁里。
林浩不满地道:“为什么钱妹妹可以和老祖宗一起睡,我就不可以?”
纪老夫人逗他,“因为咱们浩哥儿是男子汉大丈夫,男子汉大丈夫要自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