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虽飘,脑子却是异常清醒,有些人注定走着走着便要成路人,曾经自己也曾自嘲,自己和他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果然,走着走着终于到了这一条。
白毓脑子里正胡思乱想,忽然门口微动,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进了院子,今晚自己特意给他留了门。
透过窗口,白毓看到那人并未直直进屋,而是盯着自己住的西厢看了好久好久。
萧梓墨盯着白毓紧闭的西屋,想推门进去看看她,迟疑间转身回了东厢自己的屋子。
今夜忙完事情,本来时辰,想到今早不见她身影,放心不下,遂早早来了这边,可没想到自己还是迟了一步,她已睡下。
萧梓墨落寞进了东厢,无精打采,直直躺在床上,侧目又望了望西屋。
突然一个火星划破黑暗,屋子里的烛台亮了起来。
萧梓墨一个鲤鱼打挺坐到床边,手握匕首,厉声问道:“谁?”
白毓没有回身,只是看着烛光里那隐约坐着的男人,想到即将出口的话语,手臂抖动如筛。
萧梓墨看清地上坐着的人影,心里一喜,刚要问话,便听白毓凉凉道:“萧梓墨,我想跟你谈谈。”
萧梓墨咽了咽唾沫,莫名觉得白毓气势冷静的渗人,忽然鼻尖窜入一丝酒香,一时不解,疑惑道:“你喝酒了?”
白毓直勾勾盯着萧梓墨,眼里的绝望,让人生寒:“萧梓墨,告诉我韩婆婆是怎么死的?”
萧梓墨听到白毓这么问,心里一惊,可至始至终他也没打算隐瞒,不说,只是她不曾开口相问而已,继而长出一口气道:“四月初六你被人抓走,婆婆急火攻心,最后不治而亡。”
白毓冷笑一声:“可笑我一直以为,是大夏人的刀杀了婆婆,原来却是我连累了婆婆。”说完白毓哽咽两声,继而又道:“萧梓墨,堡子里不是有你的人吗,婆婆怎么会不治而亡?。”
“伏羌之事,我手里的人并不知情。”
萧梓墨盯着白毓艰难出声:“四月初七活祭,也不知谁把消息告诉了婆婆,……她去求巫神救你,被人打出了天狼堡……最后……等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没了。”
“郎三是你们的人?”
萧梓墨点点头。
“是郎三煽动了四月初七的活祭大典,只为将附近所有边民聚集到天狼堡?”
萧梓墨沉默,事实就是事实,无力反驳。
“然后才有了那场震惊朝野的大夏兵侵扰事件,也就是那次事后,大夏占据我陇西、定西、金城等地,伏羌城成了无人监管的弃城,数十万边民从此流离失所,全部押入大夏成了奴籍,任人□□践踏。
“因两军交战,镇北军生死四万多士兵,且镇北军屡败屡退,将伏羌、陇西、定西、金城一带全部拱手让人,至此我大梁便断了通往西域各国的咽喉要道,至此边贸萧条,商旅无以为继。”
“郎三是谁,郎三是你们的人,是狼子野心的萧家一条狗。”
“萧梓墨,不要告诉我,你至始至终不知此事。”
“没有你们狼子野心,勾结大夏异族,怎么会有那么荒唐的活祭之事,没有活祭,我怎么可能被抓,婆婆怎么可能会死。”白毓越说越激动,到最后近乎嘶吼。
白毓一颗心疼出了天际,近乎丧失理智,冲上去,一把撕了萧梓墨衣领,道:“萧梓墨你还我的婆婆,你还我的家,你还我地里长得青苗,你还我的棉花……”白毓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只余蚊子嗡嗡作响。
白毓使了所有气力,等发泄完,已然瘫倒在萧梓墨脚下。
萧梓墨一动未动,任她捶打发泄,这些都是自己该受的,自己做的孽,自己承受无怨无悔。
白毓在地上呜咽了半晌,等情绪渐渐平稳,站起来,走到窗前,望了望天空那轮孤月,过了片刻,终是冷冷道:“萧梓墨,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我与你再无瓜葛。”
萧梓墨原本痴痴呆坐在床头,她所有怨恨、打骂、哭闹,他都受,可是随随便便就说恩断义绝,这怎么可以?
萧梓墨站起来,一下从床上站起来,神情悲伤的接近扭曲道:“要打要骂,要杀要剐,都由你,毓儿,你真的要如此绝情要抛下我吗?”
“萧梓墨,你我之间横着韩婆婆一条命,你觉得我能这么做吗,九泉之下我怕婆婆恨我。恨我和她养的两条白眼狼一样,没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