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会和他交谈,不过只是无关痛痒的对话而已,只要他想转换话题,她就能当场打断。
年晓风习惯了服从虞挽浓,一肚子话憋在心里,没有机会说。
每天晚上他都辗转反侧,被她的突然冷淡折磨得彻夜难眠,睡不着,干脆从床上起身,去二楼她的房间门口,坐着看月亮。
只是想离她近一点。
他想起了好多好多认识她以来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她就直截了当的问他要不要跟她回虞家,第一次出现,就是教训欺负他的小混混们。
她教他弹钢琴曲,给他买贴身衣物,指导他经营公司,拍着他的肩膀要他强大起来,和她一起壮大虞氏。
他过的第一个成年生日是和她一起,他的第一套正装是她买的,他弹的第一首钢琴曲是跟她学的,他第一次因为她的话,热血沸腾,确定了自己这辈子的奋斗方向。
那么多的第一次都是她和他一起经历的。
爱上她,仿佛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现在,他的生活里已经到处有她的痕迹,可她却说,他们不合适?
年晓风苦涩难言,五脏六腑忍不住伤感郁结,难过地叹了口气。
虞挽浓并没有睡着,听到那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她翻了个身,默默地想着他最近的变化。
这些日子以来,年晓风跟初来虞家时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或许他在外人面前还是冷漠和难以接近的,可对虞挽浓来说,她却从来没有体会过少年的这一面。
可以说,年晓风将自己内在真实又温暖的一面完完全全的展示给了她。
干净,美好又诚挚。
而她,可以拥有一个这样纯粹的少年吗?
一阵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打断了虞挽浓的胡思乱想,也打断了年晓风的愁肠百结。
当整个民宿开始剧烈摇晃的时候,年晓风终于反应过来。
不好,地震了!
“呃——”
屋内一阵短促的压抑叫声传来,一听便是虞挽浓发出的!
年晓风顾不上多想,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虞挽浓被黑暗中掉下来的不知什么杂物砸中了手腕,只觉得一阵生疼,摸上去,一团濡湿。
腥味在屋里扩散,剧烈的震荡让重物不停掉落四处,发出砰的声响。
混沌之中,虞挽浓被一双手扶住了腰肢,接着被拦腰抱起,塞进角落,一具结实的身体覆了上来,将她禁锢在胸膛和墙壁中间,替她抵挡不断掉落的重物。
她下意识地拥住这个怀抱。
漫长的十几秒后,民宿终于停下晃动。
等了不知多久,等万籁俱静,再也没有任何响动时,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年晓风摸到了虞挽浓的脸,对着光亮处捧起,似乎在确认她的状态,语气很是焦急,“伤到哪了?”
虞挽浓右手生痛,忍不住嘶的一声,咬紧牙关。
接着手腕被年晓风握住,翻过来,他凑到月光下一检查,发觉手臂被异物刮到,早已经血肉模糊。
“去医院。”
一秒没有耽搁,年晓风直接将虞挽浓扛上背,往楼下走去。
这里的医院不算近,走山路也要将近二十来分钟。
虞挽浓匍匐在年晓风的背上,只觉得有些晕眩,但神志还是在的。
“晓风,我没事,放我下来吧。”
山路本来就不好走,更何况还背着一个人。虞挽浓心疼年晓风,怕他体力不支。
其实她伤的只是手腕,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年晓风却很倔强,将她往上颠了颠,眉头紧拧,“别说话。休息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到了。”
虞挽浓看着他后颈上的汗珠,不再多说了。
受突发地震的影响,这片山寨的人家全都聚集到了屋外,一路上,虞挽浓看到不少站在民宅门口的居民。
他们很多都是在地震当中被惊醒的,害怕有余震,不敢立刻回去睡觉。
四周时不时传来狗叫和小孩的哭闹,也有一些像她一样受伤的人,在家人的扶持下,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说是医院,其实只是个小诊所,事发紧急,此时已经有几位医生临时救阵,赶了过来,给受伤的村民提供医疗帮助。
见虞挽浓还在流血,医生很快拿来纱布镊子,招呼年晓风将她背去里间。
幸好她伤得不算重,只是被掉落的尖利物品划伤了皮肉,没有伤到骨头,包扎好以后,输点消炎药品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