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心中警钟长鸣,犹自不信,欲在凌烟阁中询问太子,却将他一闪而过的惊慌深深看在眼中。
那本定王暴毙之后离奇失踪的《圣祖训》,那本他以为被陈克令收罗带走的《圣祖训》,却出现在了他亲手辅佐四年之久的太子手中。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上,不堪的揣测便如同疯长的杂草,于心中横生。
裴县之狠狠咬牙,长叹一声,
无论是何理由,无论是何经过,若与李彦秀再扯上半分关联,太子卢睿……都不能再留。
如是,才有了第二日金銮殿上,他不惜一死撞柱,亦要弹劾太子卢睿。
才有了皇后不明其意,为保太子只能趁机下手,借陈家之力将裴太傅诛杀。
才有了之后,一场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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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安素抬头,清冷的眼神中写满了了然:“太子殿下,安素当真想问您一句,江山和情义,您到底要选择哪一个?”
第140章 不算结局的结局
裴安素抬头,清冷的眼神中写满了了然:“太子殿下,安素当真想问您一句,江山和情义,您到底要选择哪一个?”
她眼中的轻蔑几乎不加任何掩饰,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侧身,将书册一页页翻开。
沙沙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鼓点,在鹤唳风声之中格外清晰。
李将军和应先生在太子的耳畔苦苦哀求,身后伴他无数次出生入死的燕军将领,都在等待他一朝登基,成就大燕百年之后的中兴大业。
太子只觉口中腥甜一片,家国天下,该当如何自处?
可是绝望之境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亦是他情爱一场,理当不负。
太子轻轻挣开李、应二人的钳制,将手中薄薄的书册往裴安素手中递了过去:“她在何处?”
心底多少还有犹豫和怀疑,太子目不转睛盯着她。
却见裴安素淡淡一笑,嘲讽地勾起唇角:“殿下既然不信,不妨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皓腕如雪,在朔风中格外白皙。
她耳畔垂下的发丝在风中飘曳,红色的血液那般刺眼,顺着手臂上的脉络一点点流下,落在薄薄的一册书上。
蓝色的封底,白色的封页,曾在他和她怀中渡过无数个日夜。
像是有浓稠的雾气,又像是在做梦。
书页中缓缓站起一个白色的剪影,彷徨地半跪在书页上。
巴掌大小,眉目清晰,像是一根衣纹狼毫或浓或淡勾勒而成。
寥寥数笔,尽得她容色的精髓。
太子像是回到了多年前月下与她初遇的那个晚上,眼眶情不自禁地酸涩起来。
“泰安……”
是泰安,却也不是泰安。
看起来……倒像是一张临摹过的,画了一半的,还未完成的纸片人泰安,机械地随着那书册的翻动而变换着身姿,双目迷茫,没有一丝精神。
太子眼神一凛,勃然大怒:“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本《圣祖训》是如何从北地来到裴家手中?裴安素又是如何召唤出泰安?泰安又为何是眼前这般失魂落魄气若游丝的懵懂模样?
裴安素却冷冷一笑,摇头:“不……是该问问,你与她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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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回溯,又至定王暴毙之后五年,宫中接连三任幼主尽皆早殇。
陈克令手握兵权,势力愈大,欲取而代之的意图日趋明显。
裴县之眉头紧锬,在家中与裴老淑人商议:“……如此以往,清流一党与陈氏必有一战。只现如今北地的府兵皆在他手,我们能仰仗的也不过是御林军与五城兵马司两万人,真要是硬碰硬,怕是胜负未知,两败俱伤。”
裴老淑人叹息:“……若能再拖上十年,陈克令总会老的……”
拖,倒也不是不能。
“上次你找到的那木匠,还不肯答应你入宫吗?”裴老淑人眸中精光闪烁,问道。
卢木匠不愿与裴县之回宫。
“我虽没甚见识,却并不愚钝。二十年来死了这许多皇帝,都是病死老死的不成?我这般麻雀变了凤凰,又能过几天好日子?”木匠道,“何况宫中还有催命的女鬼,附在书中,名唤蠹灵,你可莫诓我。我可不去送死。”
裴县之嘴唇一抿,千万般地看不上他:“分明心动,却无魄力。意图享乐,又贪生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