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那位竞争对手我还算了解。正因为他有人脉,以为自己十拿九稳了,为了多赚点,肯定把价格定在最高线。”他稍事停顿,继续解释道:“这一刀宰得太狠,以后人脉肯定会被切断。说不准招标人会放弃他们,改选别家。到时候价格低就是优势了。”
顾言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人家会不会觉得一分钱一分货,我们价格低是因为东西不好啊?”
“有样品,怕什么?”
他关上电脑,把她的盘拔下来递到她掌心里,时间指向九点四十。他又捏了两个提子喂到她嘴里,拉着她往浴室走:“去洗个澡赶紧睡觉。”
“不急,今天还挺早的。”顾言惜最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这会儿算是清醒了:“宿舍十一点半才熄灯呢。”
他不以为然:“以后都九点睡。”
十点多,他抱着她躺好。虽然她嘴上说着不困,真躺在床上还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嘴里也不知道咕哝些什么。确认她睡熟之后,他才又坐起身子,替她掖了掖被角,把电脑架在腿上继续办公。
十一点四十,助理打电话过来,说最近跟进的工程三稿终于改好了让他审阅。厉江波低头看了看熟睡的顾言惜,压低了声音冷冰冰地说,以后九点之后都不允许打他手机。
助理挂了电话之后一脸的莫名其妙:原来都是半夜一点之后不能打,怎么现在要求提高到九点了?厉总大部分时间九点还在公司呢。莫不是要给员工减负了?
后来的几天他才发现他是想多了。厉总只不过是回家的时间早了,办公时间一点没缩短。并且有事不能在电话里说——感觉是加负了。
这几日厉江波都会尽量在九点前回家,洗个澡抱着她上床,等她熟睡再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
没了做标书这个大心事,她也不用晚上到家加班,睡眠跟着好了许多。
周三,顾言惜拿着被厉江波润色过的标书交给了刘磊。刘磊拿在手里,一会儿看看文件,一会儿看看她,最后居然连个用错的标点符号都没找着。
在他的认知里,顾言惜一直是个比菜鸟还菜鸟的存在,这事儿交给她做,他打本心里其实是没抱有任何期望的。他已经做好了到周三自己做一版交上去的准备了,没承想这小丫头不仅做了个囫囵个的,还做的这么好。
半晌,他把标书递还给她:“挺好的,直接拿去给梁总看吧。”
顾言惜只好又拿着它敲响了梁伯远的门。
梁伯远一眼看过去,就笑着问她:“为什么把价格定得这么低,咱们的产品不值个好看点的单价吗?”
顾言惜倒是明白厉江波的用意,可乍一让她转述,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摇摇头,让他继续看。
可等把一整个文件都看完,梁伯远瞬间明白了低价的用意,甚至觉得刚才自己没有耐心看完便有此一问,实在荒唐。
这篇标书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精准的措辞、对产品的阐述,完全不是这个公司里任何一个人能够达到的水平。
他点了点头,问她:“这是刘磊给你改的?”
顾言惜很想说,他一个字也没改,可那又像是给她自己邀功,于是只摇摇头,说:“不是……”
“说不准,我们真能拿下这一单。单价虽然不高,可好在订单数量相当可观。言惜,你背后是有不得了的大人物帮忙啊。”梁伯远颇有深意地抬头看了看她:“是厉江波?”
想来她搬去跟厉江波一起住的事情还没有告诉家人,顾言惜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抿了抿唇,未置可否。
梁伯远见她这个反应,心下也有了数。他推了推老花镜,把文件递还给她:“找刘磊要个打印店的联系方式,直接把标书做出来,等下周你亲自去一趟招标现场。”
顾言惜一愣,才想明白她是把这项工作从刘磊手里拿下了:“可是爸,我恐怕不善言辞,就算拿了这份标书,也……”
“总是做文案工作很辛苦,不想出去见一见世面吗?”梁伯远放下手里的笔,很认真地说道:“就算拿不下这一单也没关系。”
顾言惜点点头:“那……好吧。”
当晚,顾言惜躺在床上,犹豫了老半天,跟厉江波说:“我下周可能要去一趟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招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