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是半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就是原主模糊的记忆里, 父亲也总是在外面忙工作,与她不甚亲近。
而那两位阿姨,说是照顾,更像是顾爸爸雇来约束她的,笑容可掬地做着家事时, 总不忘嘱咐她一句, 要好好学习。
顾言惜住在这里, 总是觉得不如在姑姑家里自在。
来到固平的第一天晚上, 贺霖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这一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连邻居家有没有适龄的小男孩都问了一个遍。顾言惜也不嫌他多事,一件件地回答,叫他放心, 好好学习。
可就算她交代了这么多,他这心里头,还是没着没落的。
电话还没讲完,给她做饭的童姨就端着水果进了屋子,旁敲侧击问她是谁打来的。顾言惜无奈,说是同桌问暑假作业,匆匆就把电话给挂了。
没过一会儿,他的微信就过来了:
【顾言惜,你想跟我坐同桌?】
顾言惜回了一句:【家里做饭的阿姨,一天都在盯着我学习,以后恐怕不方便打电话了。】
想到方才电话中,她撒起慌来那个慌乱的样子,贺霖就觉得她可爱。他低头,指尖飞快地打了一句“可是听不见你的声音,我一晚上都会睡不着”。
刚刚打完,他又给全部删除了——他不想给她太大压力。
过了会儿,顾言惜才等到他的回复:
【盯得紧一点也好,省得你出去招惹别人。】
暑假的第一周,贺霖几乎每天都在家跟关斯哲搓着手柄过日子——沉迷在游戏里,时间还能过得快一点。
怕她难做,他便也不打电话给她,只发微信交流。
游戏里,需要两人高默契配合打Boss的超难关卡,一点点手误都会导致从头再来。因为关斯哲的原因,俩人失败了好几回。好不容易这一次看起来是快要成功了,关斯哲紧张地撇着嘴,拿着手柄的双手都快举电视里去了。
贺霖坐在他旁边,驾着腿倚在沙发上,倒是从容得可以——这些东西,向来难不倒他。
眼看着Boss的血条越来越空,贺霖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老大,先别接,马上过了。”关斯哲急得出了一手心儿的汗。
贺霖听到了跟平常不同的来电音,却干脆地放下手柄,抄起手机就接听了。
“靠!死了!”关斯哲快气疯了:“霖哥,什么鬼?”
贺霖没理他,对着手机温柔得像变了一个人:“你说哪张卷子?”
关斯哲听言,只好也扔了手柄,自认倒霉——肯定是顾言惜打来的。
贺霖从沙发上站起身,大长腿从他膝盖上跨过去,把手机夹在肩膀上,从地上拎起书包就开始翻找。
他那书包里也是乱得可以,一台游戏机、一团耳机,书、本都皱到了一起,卷子更是像废纸,全都团成一个球一个蛋的。他实在找不到,干脆把书包整个倒过来,呼噜一下,东西全掉到了床上。
“你等等我。”他又柔着声音跟她交代了一句,把那堆纸团全抻平了,终于找到她要的那张卷子。
“第九题……”他也不去书房里看,就盘腿坐在地上,抄了笔在床上写写画画的:“第九题是这样的,这个数列……”
一道不太难的数列题,关斯哲听了一遍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了,贺霖却掰开揉碎得给她讲了好半天,那边才听懂。
讲完了题,贺霖又问她:“你现在说话方便了?那俩阿姨不盯着你了?”
隔了一会儿,那边不知道说了句啥,贺霖低低“嗯”了一声,才恋恋不舍地挂掉电话。
关斯哲捏了个葡萄塞进嘴里:“霖哥,她说什么?”
“说叫我好好学习。”贺霖依旧盯着手机屏幕,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关斯哲举起他那个手柄:“接着打吗?刚才真的差一点就通关了。”
“不打了,你自己玩儿吧。”贺霖把那一摞卷子跟书本都塞回书包里,拎着去了书房。
关斯哲惊掉了下巴,赶紧甩下手柄跟了上去:“干嘛,你还真要好好学习啊?”
“得把这几篇卷子写了,省得她下次问到复杂的,不知道怎么解。”他拉开椅子坐下,又拿出语文书,一边翻开,一边像是自言自语道:“还有几首词没背完。”
没翻几页,他就停下了动作,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去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