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七班班主任、聂渊的班主任、校长、德育处主任,还有聂渊的爸爸妈妈、贺霖,都看向她。
而方才,聂渊的妈妈措辞如此激烈,指着贺霖的鼻尖,连他母亲都问候了一个遍。顾言惜本以为贺霖这会儿又要发作了,可他却只是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接受着责备。
校长地看了看突然闯进来的顾言惜,顿了顿,点头说:“这位同学说得对。贺霖当时的成绩是够一中的分数线的,还超了一些。不是一中的借读线,而是正式的录取分数线。”
聂渊的母亲却因此而更加怒气冲天:“你看看,你们学校也不管管,早恋都闹到校长室来了!”
她的声音好尖锐,顾言惜心里怦怦跳着,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范老师走上前,扳着她的肩膀把她往门外推:“顾言惜,你回去上课吧。有需要你配合调查的时候,会叫你过来。”
顾言惜拗不过他,只好被推搡着出了门。她走几步便回头看一眼,可范老师就站在门口,一个劲儿冲她挥手让她走。
她没办法,只好先回班去。刚到楼梯口,却碰到了武山。
“您好。”她窘迫地跟他低头打了个招呼。
武山无言,从她身旁大步经过,也进了校长室。
听林姝说,一直到下午大课间,聂渊的父母还在校长室里闹。一屋子人都没吃午饭,一直陪着。
聂渊跟他爸爸从医院检查回来,眼角贴了一块纱布,又回去上课了。顾言惜到他们班后门,想进去问候一声,又不敢上前,只好偷偷在外面看着。
“你在这看什么呢,都害我们小渊一次了,还想害第二次?”
顾言惜回头一看,聂妈妈还有校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来了,正站在她身后。她往旁边挪了几步,没说话。
聂妈妈把聂渊叫出来,前前后后地问他检查情况。
聂渊看了顾言惜一眼,说:“没事儿,大夫说没脑震荡,缝了两针就回来了。也不用拆线,过几天就好了。”
“没事儿?怎么可能没事儿?”听言,聂妈妈直拽他的胳膊:“你不刚才还说头晕想吐呢么?再说,留了疤怎么办?”
聂爸爸沉着脸拉她:“别在楼道里闹了。”
几个人又在那矫情了一会儿,才下了楼。
过了会儿,贺霖也从楼上办公室那层下来了。见到顾言惜站在聂渊班门口,他眉头拧得紧紧地,也没跟她说话,转身就要往七班走。
“贺霖!”她一路小跑跟了过去,拦住他就要看他的右手:“怎么样了,手疼吗?会被开除吗?”
瞧他只是骨节有点发红,并没伤口,她才安心,小声说:“对不起,以后我不去合唱团了,你别生气了。”
贺霖低头看着她,低低骂了一句脏话,伸手把她按在怀里:“顾言惜,你是傻子么?我打了人,记了过,你还替我说话?”
事情闹得这样大,说不准他真的要被退学,顾言惜哪还敢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让他抱着?她赶紧把他推开:“也有我的错呀……”
“你安心去合唱团吧。”贺霖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抬起手轻轻摸着她的脸颊:“你想唱歌,就去唱。以后我一定忍住,不打人了。”
周五下午,贺霖被留了堂,顾言惜只能一个人回家。关于到底会不会被退学的事情,贺霖在微信里也没告诉她,她也没有再问。她只记得他说是“记了过”,是不是记了过,就不会被退学了?
可贺爸爸若是知道了,难道不会再让他转学么?她也不知道。
只是放学时听冯路遥说,聂渊确实是没什么事情的,只有眼角破了个口子,下午上课时也没什么异常。大概贺霖下手时还是留着几分力气的。
周一的升旗仪式,顾言惜没在七班的队伍里看见贺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可升旗仪式结束后,主持人却说,在楼道里打人、给学校造成巨大恶劣影响的贺霖同学要当众念检讨。
顾言惜这才知道,周五的时候,他是被留下来写检讨了。七班的班主任跟范老师一块盯着他,审了七稿才通过。
想到他实在没什么天分的语感,还有每次不知所云的15分作文,以及那无论怎么背都依旧感人的语文成绩,顾言惜几乎能瞬间脑补出,他咬着笔头,驾着二郎腿,面对一张白纸唉声叹气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