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里,周慈穿着一层粉色的轻薄纱衣,白白的肌肤、猩红的肚兜一览无遗。
她满面妖娆地伏在宋千川的膝上,手指挑过几缕发丝,轻轻地绕着,不忘将发尾搔过他的胸膛:“皇上,前朝政事繁忙,臣妾为皇上解解闷儿可好?”
顾言惜站在片场外远远地看着这副香艳景色,外加周慈那黏腻的声音入耳,不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虽然她对表演的了解并不透彻,但也看得出来,剧本中的宠妃虽外在妩媚妖娆,内里却颇有风骨。可叫周慈这么一演,如同一条美人蛇一般侧卧在那,妖娆是到位了,风骨却没了,活脱脱只像个勾人魂魄的青楼女子。
果然,高选文也随即喊了NG:“小周,有点用力过猛了。”他往前走了两步跟她示范:“这样,宠妃一开始进宫时,骨子里是不情愿的。她不是个青楼女子,妖媚只是刻意装出来的。你得把这层想办法给它弄出来。再来一条。”
就这样一连NG了几次,都没有过。
周慈很不好意思地跟大家道歉,说想要再练习几条找找感觉。顾言惜也懒得再围观,于是趁着这个机会,找了有自己戏份的场次里,饰演掌事宫女的那位女演员于慧对戏。
于慧比顾言惜大上几岁,虽然因为外貌的原因,一直无缘女主角,却在很多电影中都出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配角。顾言惜会挑中她,不仅因为她看起来很好说话,而且,她不会像周慈那样总摆着一副架子。
事实证明,顾言惜的判断是正确的。
于慧不仅很痛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还在对戏的过程中给了她许多中肯的建议。好多处她自己怎么练怎么别扭的地方,经于慧稍稍一说,她便很快找到了感觉。
她的这段,是感叹皇帝专宠一人、冷落六宫的戏码。起先的一半,就是跟于慧对戏:她跟皇帝自小便做了结发夫妻,这段婚姻对他们两人来说,不像是婚姻,倒像是工作,是不得不背负的责任。而皇后的叹息,也并非因为失宠,只因后宫这样的情况,实在给她本就需要“母仪天下”的任务增添了更多的难处。妃嫔不满、太后不满,满朝文武也不满,指责的并非是宠妃狐媚惑主,而是她这个后宫之主未尽到应尽的责任。
这段苦楚由皇后与掌事宫女的对话之间逐渐展开。
练了一会儿,顾言惜和于慧也配合得十分默契。反观周慈跟宋千川那边,却是磕磕绊绊的,半天都过不去一场戏。
于是顾言惜又拜托于慧替她念宋千川的台词,跟她对下一场。
这时,两个姑娘已经熟络了。于慧也不拿顾言惜当外人,只穿着掌事姑姑的衣服,却背起了手,装模作样、粗着声音学起了皇帝:“这深宫之中的苦楚,想必没有人比皇后更清楚了。能得一知心人,又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顾言惜瞧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极了她小时候教她背诗的那位先生。她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丫头,你笑什么?”于慧故作嗔怒的样子,伸手戳中她的腰窝:“我演的不好吗?”
顾言惜被戳中了浑身上下最痒的地方,更是笑得停不下来:“好是好,可我跟你,就是对不出戏来呀……”
她一边笑一边躲,退了几步,后背撞到了一个人。
她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赶快转头道歉:“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
那人并未责怪,反而轻轻笑了一声,温柔道:“言惜。”
顾言惜抬起头,看到段搏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头发束得高高的,如她们那年代的侠客一般,正满眼含笑地看着她。
顾言惜一怔:“段、段先生,你怎么也在这?”
段搏礼貌地跟于慧也打了个招呼,才答道:“我一直在这个影视城拍戏。不过这几天都在出外景,听说你们这部戏开机了,就想来串个门。”
“真巧啊。”顾言惜颔首:“你们那边不忙吗?”
“在布景,我们导演有些强迫症,估计要好一会儿了。”段搏其实从刚才她和于慧对戏,就一直在不远处看着呢,只不过是怕打扰了她,见两个姑娘笑闹起来,才走过来与她搭话。这会儿,他低头看了看她手里批注得满满的剧本,以为她问他忙不忙是想找他帮忙对个台词,遂主动问道:“怎么,需要个男人帮你对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