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摇了摇头。
赵易笛的奶昔被放在托盘里送了过来，她首先喝了一口。
“我从玻璃渣里把照片捡起来了。”
“然后呢？”
古森床头的那张照片，赵易笛见过的。她第一次进古森的房间时，一眼就看见了那只朴素的相框，和相框里那个容貌出众的人。
那是个容颜实在耀眼的女人，照片里她坐在轮椅上，置身于一片花木之中，表情祥和，微带着笑容。
赵易笛一度猜测，她就是古森那个已逝的朋友。但她从未向古森求证过这一点，就连古森到底是不是有一个已逝的朋友这件事情，都只是赵易笛的猜测而已。
“正巧看见了古森写在照片背面的字。”李承看一眼窗外。
“我喜欢那天在花园里的你。
“白色长裙，素纱外衣。
“你是平淡冬日里不可多得的惊喜。”
他的头幽幽地转过来，看着赵易笛：“你告诉我，古森对她是什么感情？”
赵易笛咽了咽唾沫。在知道这段话以前，她还可以认为那个女孩子只是古森人生当中极为重要的一个朋友。可是现在她不能。
她张开口，想要为古森辩驳：“不管那是什么，至少现在古森是真的喜欢你。”
“喜欢我？”李承的神色已然变化。
“她当然喜欢你。”
“喜欢我，还会把她爱的人的照片放在床头天天看着么？”李承“嗤”地冷笑一声。“那我算什么？供她娱乐的小丑？”
赵易笛哑口无言。她明白古森当然是喜欢李承的，可是现在，在遇见李承以后，她对那个女孩子是什么感情呢？赵易笛无从知晓。
“她可能，从来没喜欢过我。你觉得呢？”李承勾了勾嘴角，目光仿佛把赵易笛整个人穿透。
“不会。”赵易笛不假思索地说。
“你怎么知道不会？”
“我认识她很久了。”
“你认识她是挺久的。”李承点点头，“五年，还是六年？可就算是这样，在今天以前，你知道照片里那个人对她来说的意义吗？古森有跟你提起过吗？她不也是瞒着你，就像瞒着我那样么？”
“分手是肯定的了。你的朋友要是觉得不好受了，记得多安慰一下她——当然，她的难受不是因为我。”李承讥讽地笑着说，“跟她说，如果相框需要我赔，我微信把钱发给她。见面是不必了，没什么好见的。”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跟赵易笛道个别。末了，他嘀咕了一句：“我tnd到底谈了个什么恋爱。”
李承显然并不在乎赵易笛是否能听到他这句话，而赵易笛也确实听见了。
她记得古森最开始，跟她说她喜欢李承的时候，那副欣喜的模样，也记得古森有些担忧，问她如果李承不喜欢她怎么办的情景。古森不喜欢李承么？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那些喜欢被装在眼睛里，每一句话里，该看出来的人一眼就能明白。
可是眼下李承留下一堆讥讽的话语走了，而古森枯坐在店里。
半个小时后，赵易笛回到埃雨时，埃雨已经关了门。她摸出钥匙，打开门，发现一楼空无一人以后，上了二楼。
她最终在卧室里发现了古森。她光着脚丫坐在飘窗上，怀里是一只放了照片的相框。
依旧是那张照片，眼下它完好无损，显然换了一只相框。
而古森一语不发地坐着，徒劳地抱着她的照片。
“你……还好吗？”赵易笛悄声问。
古森不答。
“……古森？”赵易笛叫了一声。
飘窗上的女人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她。
“你还好吗？”
“我想离开这里。”她轻声说。
“你想去哪里？”
“我要回到她身边。”
如果那确实是个亡人，古森说的“到她身边”，是不是包含了一种不太妙的意思？但她说了“回”字，又让赵易笛觉得应该不是那么一回事。
“就算她不在了也好，我都想回到那片曾经有她存在的地方。”古森说道，“我会和李承分手的。有机会你告诉他，是我对不起他。但我确实喜欢他。我还不至于，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就去浪费别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