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路灯亮起来,时离站在树荫下,望着唐家母子走远,风吹起了她的裙摆,一头乌发取了发绳,张牙舞爪的飘起来,她用手理了理,忽然听见对面传来车喇叭声。
她转头,见从车上下来一道高大的人影,令她视线一晃,交握在一起的五指猛然收紧。
有好几天没见着他了,这段时间,她忙着调查唐然和唐鑫的事,他忙着照顾医院的父亲,他们二人都没来得及说几句话,顶多有空了在手机里聊几句。
“时离。”他人走过来,似乎笼罩了她所有的视线,让她眼里再也放不下别物,只能定定的望着他。
他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随后把西装外套脱下来:“夜凉,你应该多穿点儿。”
望着他温柔的眉眼,时离怔了怔,随后又垂下脑袋,望着脚下的鹅暖石小路,心中跳如擂鼓,她该不该把唐然的事告诉他?
该不该?
又开始纠结,又开始挣扎,时离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条死胡同,一边是自己的欲望,一边又是唐然的利益,她可不可以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放弃他们二人相见的机会?
只要她不说,就没人知道了。她就可以和夜爵继续相安无事下去。
可是良心又不允许她这样,况且,妈妈肯定也希望时姝活着,毕竟她是那么爱时姝。
叹口气儿,又叹口气儿,终于让旁边的人发觉了她的不对劲儿。
“时离,你有心思?周末也不见你去找我,可是有事?”他的手臂靠过来,圈住了她瘦弱的肩膀,他温热的身躯贴着她,似乎在这一刻想把温暖传给她。
时离赶紧摇摇头:“没、没有。”
如果这个事情可以瞒一会儿是一会儿,如果可以,她想瞒一辈子。说她自私也好,恶毒也罢,她都不想告诉夜哥哥姐姐还活着,如果时姝还活着,她将失去眼前的一切。
那对于她来说,实在太可怕了。夜哥哥温暖的怀抱再也不属于她。
“怎么了?”怀中的女人不停的发抖,满脸的挣扎,全都落入了夜爵眼中,他张口还想问,但却叹了口气儿,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什么时候想好再告诉我,好不好?”
时离回过神,忙点点头:“好。”
“听张姨说,你下午去御林公馆了?”
时离一僵,赶紧收拾下心虚的表情,说道:“我有东西落在你那了。”
“哦。”
见夜爵没多问,时离轻呼一口气儿,她闪烁不定的目光不敢和夜爵对上,但所幸他也没怀疑。
“夜哥哥……”时离吞了口唾沫,手指扣着指甲,深吸一口气儿,才继续说:“你……对姐姐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换句话说,你爱不爱她呢?
但想起二人以前交往的时候,简直是羡煞旁人。如果夜爵不爱时姝,为什么处处对她无微不至?为什么满心满眼的都是柔情?
不得不说,时离是在意的。
如果唐然的身份被捅破,她永远是被放弃的份儿。
时离心口一紧,浑身冰凉,令身旁的男人把她拥得更紧。
夜爵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最后又选择闭上。夜色下,他眸光漆黑,如夜般浩瀚而捉摸不透,他仅是回答了四个字:“有缘无分。”
缘是什么?分又是什么?
但只有缘分二字合在一起,才可以在一起啊。
她和夜爵称得上缘分,所以能最后走到一起吧。
时离揣测着,忧虑丝毫没有少一点,反而像泥潭一样,越陷越深。
花园的大树后,月光照过来,投落在地上两道细长的影子,一短一长。
风吹起了女人海藻般的长发,裙摆被风吹的飘摇起来,又被纤长的手指抚下去。
女人哼了声,贝齿紧咬着唇皮,像是要咬出血来。
袖子被瘦小的手扯了扯:“妈妈,我们回家吧!”
“回个屁!”两眼恶毒的盯着那两道走远的身影,女人五指抓紧了皮包,高跟鞋一跺,人就气哼哼的往园子外走去。
小孩短小的腿,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眼眶有泪水打转,却不敢哭出声。
女人停下脚步,把小孩拉到隐蔽处,压低嗓音问:“中午那个女人带着你干了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在路上的时候,揪了我几根头发。”孩子怯弱的说着,小身体微微的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