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翊说话的时候自有一种清逸的风雅,尤其当他想要安慰一个人的时候,就会隐隐带出点温柔小意,于是那明明应该正经严肃的一番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文素听出了一股子缠绵悱恻的感觉,还带了些讨好和哄人的味道,瞬间就治愈了她阴霾遍布的弱小心灵。
看着对方认真担忧的目光,文素心头强烈的不安和各种负面情绪都被冲淡了不少,想到如今生死不明的曲清染,她咬了咬牙,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就是要救人,也得先把自己救好了再说。”
文素也不矫情的一勺勺喝了,直接端过药碗一饮而尽,眼下的情势已经刻不容缓,她在这儿失落难过个什么?!
喝完药后的她顿时一改刚起床时候的颓丧神情,事无巨细的讲述起荀翊在晕倒之后的事情,文素越说越激动,气得床铺都被她砸的咣咣作响,而荀翊,则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总觉得有什么细节似乎被他忽略了过去。
“……那斗篷男最后就说了句什么,要想换人,拿摄魂盏去妖界跟他交换,跟着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就连烧了大半鹫峰岭的妖火,也跟着他一起全部消失。”
文素说罢,脸上的神色十分的难看,当时那种孤立无援的滋味儿,真是叫她毕生难忘。
荀翊坐在床边听她说完整个过程后,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的温暖阳光,他忽然间开口问了一句:“用摄魂盏去换人?”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没有说别的了?”
一见荀翊这般认真警惕的样子,文素刚刚还怒火中烧的心情顿时也提了起来,仔细回想了一番后,她摇摇头道:“没有了,他就说了这么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她看着荀翊的侧脸,少年蹙眉深思的模样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这时荀翊转头看她,回答道:“有,但我一时间还想不出来,总觉得他这个要求很奇怪。”
他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可心底的那股不安总是久久不散,让他难以释怀。
“……怎么说?”
文素对上了他的目光,眼神中满是信赖。
荀翊浅浅一笑,他喜欢这种被她依靠的感觉,于是话锋一转,突兀的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你和那斗篷男也过了一招,你感觉他实力如何?”
他问的随意,仿佛就是想知道她对斗篷男的武力值评估。
虽然一下子没明白荀翊的用意,但文素还是实诚点点头,回答他:“很厉害。”
岂止是很厉害,她这个说法已经是相当委婉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算她们之前没有和陆吾对战过,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面对这个斗篷男,怕也是踢到一块硬邦邦的铁板了。
——是最硬!没有之一!
荀翊赞同的点点头,又追问道:“比之陆吾呢?”
“……”
文素的沉默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内,毕竟他受了那人一掌,太清楚她此刻的心理活动了。
他从床边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红木桌边,一边说道:“一个实力比陆吾更加强劲的妖族,会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威胁两个仙门弟子跟他做一场交易吗?”
翻过桌面上的一盏倒扣茶杯荀翊,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继续侃侃而谈,道:“如此大费周章的做法,要么,就是这摄魂盏的所在处是连他都忌惮的地方;要么……”
他的话停顿在此处,抿了一口热水后,声音淡淡的说完了最后一句。
“就是别有用心了。”
文素被他慢条斯理的一番分析说的有些心惊肉跳,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她和荀翊不过是两个小炮灰人物,这斗篷男为难他们两是几个意思?
“你是说他另有所图吗?可他图的什么?”
“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以他的实力,就地诛杀我们简直易如反掌,但他却掳走了清染师姐,还让我们去妖界一手交人一手交货,这种行为过于刻意,感觉像是针对某个人设下了一个圈套,让我觉得这次的妖界之行看起来更像一场鸿门宴。”
荀翊的话有理有据,更是叫文素的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如果说那个斗篷男针对的是曲家姐妹,那么不论是什么原因,文素都不会觉得奇怪,毕竟这个故事就是以她们两做主题中心思想的,正派反派打她们两的主意简直不要太正常。可如果对方不是冲着曲家姐妹来的,那就有些耸人听闻了,对于文素而言,这个消息更是不亚于大难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