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牧心目光晃动了。
他真的,押上自己的命来赌能和她在一起吗?
她突然想起他曾经的话:那你是想让我用苦肉计呢,还是想让我用美人计?
苦肉计,他终于还是对她用了苦肉计。
红衣一口气道:“若不是因为你,他又何苦那样大费周折的嫁祸尤采薇,何苦那样不顾生死的对付云雕龙——就凭云雕龙,哪里是他的对手?他骗你,却从来都不是为了害你,而是为了爱你;他瞒着你,也不是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是想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你以为你看破了多少阴谋诡计,其实你连最真挚的情义都没有看到!”
她说得义愤,面色都有些潮红。
谭牧心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激动。
是因为看了太多叶起风孤独的面容,还是看了太多谭牧心离开的身影?
谭牧心长叹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办这个婚礼的?”
红衣平息道:“从你答应嫁给他的那一天。”
“如果我没有发现呢?如果我真的会和他在山上成亲呢?”
“那么,山下这个婚礼上连新郎都会是假的。”
“他只是要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妻子?”
“是!他受够了别人把你以各种身份的借口留在他们那里来对付他。”
谭牧心望着乐声传来的方向:“他没有中罂粟的毒……”
红衣急切道:“毒是假的,他的痛苦却是真的。”
谭牧心低低道:“我知道,他的痛苦若是假的,我又怎么会看不出他是伪装。”
既然没有中毒,又有什么让他那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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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起风已经回到了宴席上。
矩尺正举杯冲他大笑:“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还能怀抱佳人,寄情于山水之内,除了叶兄,当今世上还有谁人有如此智慧?”
云雕龙也在笑:“此次南极被贬,辅座一席,非叶兄莫属了,到时候,不要忘了在主座那里多为我等美言几句哈。”
这个声音,却是南三角的。
叶起风淡淡道:“酒能伤身,也能伤声哪。”
“云雕龙”急忙调整声音:“呵呵,云某今天太高兴,是有些贪杯了。”
这个声音,又是云雕龙的了。
这个云雕龙,原来是假扮出来的。
那么,真正的云雕龙呢?
叶起风淡淡瞟了他一眼,目光转向别处。
红衣,正匆匆忙忙的从大厅另一头赶来。
他皱起眉头。
她带来的,果然是个坏消息。
谭牧心不见了。
红衣只是给她端一杯茶的功夫,她就不见了踪影。
那假山里的通道,本是错综复杂的,没有人能走一遍就记得来时的路。
可红衣却找遍了里面所有的通道都没有发现她的影子。
叶起风沉吟道:“她不用记得来时的路,她只需要藏起来等你带她出去。”
红衣变了脸色:“奴婢……奴婢真的想不到……”
叶起风起身,淡淡道:“不要声张,继续找,她走不了太远。”
堂外,有一只候鸟瑟瑟立在干枯的枝头。
几枚飘零的雪花,夹在寒风中与它擦身而过。
该迁徙的时候,它没有迁徙。
冰天雪地的时候,再离开是不是已经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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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牧心想过很多次走进叶起风的心。
一开始,是她希望他也能像她爱他一样的爱她。
然后,是她希望她能了解他的动向,来保护她的亲人。
最后,是她渴望她能让他改变,重新做人。
她从来不曾想过,最后的最后,她竟是通过一个到处飘落着宣纸的密室,进入了他到处飘落着苦闷的内心。
那个密室,是她在偷偷跟随红衣出密道时发现的。
她躲避着红衣的注意,却一不留神碰到了石壁上一块活动的石头。
她的第一反应是摁住那块石头不要让它掉下来发出声响。
等到红衣走远之后,她才小心翼翼的想抠下它。
然而,那石头却好好的,端正的,一本正经的长在那里,一点会掉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