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低沉:“所以你的脸色才会那么苍白,被我一撞就昏了过去?”
他原本以为她是遭遇了银环的毒手。
现在,他却突然明白,她竟是用这种方法,在帮自己寻解药。
他想起在林中背她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焦灼:“所以你那时候才嘴唇发乌?”
虽然专门让虫子来咬自己的时候,谭牧心也想象过叶起风为此感动的画面,但看到他这一刻真的有些惊慌的表情,她却突然有些不忍。
不由便想用轻松的口吻来安慰他:“你忘了,中毒也是我不怕的事情之一。”
说不怕,不过是别人中了毒会死,她可能不会而已。但中毒的痛苦,因了她的身体孱弱,她却是会比别人要厉害上几分。
叶起风沉默了好一阵子,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谭牧心感觉他甚至像是要责怪她的,急忙堵住他的口:“我也没怎么受罪,而且解方已经差不多被我弄出来了。”
叶起风看着她,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有责任心的大夫。”
会把自己唯一可以住的地方让给病人。
会为了病人这么不要命。
亦或者,不是对病人,而只是对他?
谭牧心顺着这个话音道:“那是,尤其不仅有医德,还这么有医术,在我师父走之后,简直不要想其他地方还能找到这么珍稀的存在。所以少侠,记得要对我好一点。”
叶起风果然被她逗笑:“我正考虑买个佛龛把你供起来。”
谭牧心指出:“你不是信道的吗?为何买佛龛?”
叶起风道:“我现在,改信你了。”
谭牧心一怔,噗嗤一声笑出来。
…………………………
梦里的风都似乎比平时温柔了许多,荡的谭牧心的嘴角一直涟漪。
第二天醒来,叶起风给她准备了满满一盘的剥好的栗子。
她惊喜地望着他:“这个要剥很久吧?”
那么爱沾手的糖炒栗子,他竟不嫌脏了?
他可是个洁癖啊。
她甚至开始有些羞涩:“怎么好意思让你……”
叶起风道:“的确要剥很久,所以我多付人家卖栗子的一两银子。”
谭牧心:“……”
不是你老人家剥的啊!
叶起风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我叫了一桌饭菜,你收拾一下,我在下面等你,我们吃完饭就继续赶路。”
不管什么时候,女人在出门之前似乎都要收拾一下的。
但是,她连三月箫也要收拾一下吗?
箫声居然又响了。
叶起风急忙放下酒杯冲上楼。
谭牧心的房间是虚掩的。
他用脚把门踢开,房间里却是空的。
走廊里,一阵轻微的脚步正向这边移动。他急忙躲到门后。
那阵脚步果然进来了。
他闪电般掐住来者的咽喉。
脸色却由凝重变为惊讶:“是你?”
他捉住的人,居然是谭牧心。
他急忙松开手:“怎么回事?”
三月箫现在的确是在谭牧心手上,但箫声却不是她吹出来的。
她喘了口气:“昨天晚上,箫在那个女人身上,我忘了拿回来。”
叶起风皱眉道:“你是被箫的声音吸引出去的?”
谭牧心道:“是,听起来,声音是从昨晚那个房间传出来的。”
昨晚他们的房间死过人,所以他们是换了房的。
叶起风道:“你去了那个房间?”
谭牧心道:“去了之后,却只剩下这个三月箫,一个人影都没有。”
叶起风望着她:“这一次,你还打算放过他们吗?”
谭牧心不由有些内疚——已经给他多找了这么多麻烦,他却还似打算尊重她的意见。
让他这样干脆利落的人陪着她一起拖泥带水,想想真有些为难他。
她苦笑道:“我还真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这些当然不可能是店小二做的。
他们昨晚跟店家另外定房间的时候,跟他说的是不要打扰原来房间里面的人休息。
但是,金银双环把他们引去,就只是为了把三月箫还给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