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是,布摊那里正好站着一个四五岁样子的小孩儿。
谭牧心又急忙试图抢救那个小孩。
余一波看准时机,一掌推过来,直逼她退后五六步。
她的身体再次撞到那个布摊,这下连上面的架子也倒了下来,眼看着就要压到她和小孩的身上。
她拉起小孩仓皇起跳。
这一跳造成了两个后果。
第一:她的罗裙被架子挂到,扯下来很大一块。
第二:这个扯的力量加上她本身的仓皇,再加上她左手一只鸡右手一个小孩,让她在空中的那个阶段对身体失去了控制力。
谭牧心在这一刻对虚荣心深恶痛绝。
原本,笑翁劝过她,经常上山采药的人,最好穿短衫蹬软牛皮马靴——虽然这样看起来男性了一点,但却干净利落,也不易在山涧滑倒。
但她却坚决抵制,原因简单明了:不好看。
现在,一袭拖地长裙,一双凤头式绣花鞋,看起来是摇曳多姿了,却一点实战性都没有。
而余一波,正带着几分看笑话的神情,向她投掷一把剪刀。
那种裁缝用的,很锋利的剪刀。
谭牧心在心里暗暗绝望,这是要给人当活靶子了么。
那是让自己去挨这一剪,还是让她左手的值三千两银子的九翎鸡替她挨这一剪?
怎么选都好像不爽。这三千两挨一这下之后,可能一两都不值了。
她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让那只鸡替她牺牲。
她在心里为它默哀:好人不好当啊。
关于好人好不好当这个问题,其实都是没什么实力的人提出来的。
真正有实力的人只会发这样的感慨:当好人,其实,就这么简单。
比如说叶起风。
那把眼看着刺向她面颊的剪刀,突然间,毫无征兆的,嗖的一声转了方向,直直飞向一只信鸽。
一道灰影同时起跳,精准的接住落下来的鸽子尸体。然后拿出鸽子身上的纸条,恭恭敬敬的交给一个白衣人。
剪刀在空中疾飞,是什么样的力道,才能改变它的方向,还丝毫不削弱它的力量?
那个小孩刚一落地,他的母亲就急冲冲的把他领跑了。
谢谢是在跑的途中丢下的。
谭牧心不在意这个。
她在意的是面前这个身手美轮美奂,长相也美轮美奂的男子。
只是第一眼,她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七年前救过她的叶家少年。
七年过去,少年已经变成了青年,但他脸上的高高在上却一点都没变。
余一波也很在意这个人。
这个人腰间有佩剑。
他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剑,却偏偏要用那把本该刺向谭牧心的剪刀?
用了他的剪刀,却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
他暗暗运了口气,在叶起风路经他的时候突然一掌劈了过来。
他速度很快,快到正常人已经看不清他的动作。
但就在他觉得掌风已经接近叶起风面门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轻描淡写冒出一只手,莫名其妙就捉住了他的手掌。
余一波面色大变。
他的手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动弹不得,只感觉有一股强烈的气浪从对方的掌心冲了出来,他就立刻惨叫一声被震出几丈远。
他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没有多眨一下眼睛,转身就跑。
谭牧心不由道:“比以前更厉害了。”
叶起风似乎没有听出来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只是淡然的看了看谭牧心的衣服,把披风解下来给她:“你的衣服破了。”
他口气清冷,说完之后不等谭牧心有所反映就径自走了。
谭牧心拿着披风追了过来:“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被称为公子的人继续淡然:“我只是想要把那只鸽子刺下来而已,顺手。”
谭牧心跟着他走了几步:“那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府邸何在,改日我也好把披风送还给你。”
她对他的姓名,一直都是猜测,其实一直没有得到确认。
公子却没停下来跟她多说两句的意思:“不必了。”
谭牧心拦在他前面让他不得不停下来。
她很有礼貌的笑:“既然公子不便留下姓名,那,我也不便留下你的披风了。”
她把披风递给他。
她其实有点闹不懂,就算只是个顺水人情,既然做了,何不在顺带着让人感激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