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幽兰突然笑了:“你如果真的还能运功,又怎么会在这里吓唬我?”
她突然望向谭牧心,意味深长道:“你看看你看上的这个男人,有哪句话你能相信他?”
谭牧心却叹了口气,淡淡道:“你真可怜。”
申幽兰脸色变了:“你说什么?”
谭牧心淡淡笑了笑:“你明知道他不能依靠,却还是忍不住想投入他的怀抱,你明知道他对谁都不会认真,却还是忍不住要吃他的醋,你不可怜,难道他可怜?”
申幽兰咬了咬嘴唇,突然冷笑道:“叶起风,你听到了吗,你的心上人说你不能依靠,说你对谁都不会认真!”
她犀利的望着他:“却不知,到底谁可怜!”
叶起风还想笑,嘴角却不听使唤的,比此刻的脚还要沉重。
他努力淡然道:“我本就是无情无义之人,多情总比无情苦,这个道理不难懂。”
申幽兰幽怨的望着他:“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唯一真实的地方,就是你对自己的评价。”
叶起风淡淡笑道:“谢谢你提醒我,否则连这一点我都会记不起来。”
申幽兰幽幽道:“你不用跟我客气,因为,我也不会跟你客气。”
她的袖口很宽大。
显得她的身材格外窈窕。
但是宽大却似乎不止是为了美观而设计的。
她突然一挥衣袖,袖口立刻像有雪花在飞舞。
待那雪花风雷一般绕向谭牧心的身体的时候,谭牧心才看清楚,那不是雪花。
是天蚕丝。
谭牧心根本没有躲得余地。
漫天遍野,已经全部都是天蚕丝。
她越想逃开,就有越多的丝不断缠向她。
她觉得自己已经像一个蚕了。
不是等待破茧成蛾的蚕,而是等待被在水里煮熟了然后拿去抽丝的蚕。
呼吸正在渐渐被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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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殊颜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了。
她的体力,已经到极限了。
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她的父母都武艺高强。
她从小就有人保护。
所以她认为,武功算不了什么,我们丹霞谷随便挑一个家奴都会武功。
现在她才发现,武功很算什么,真的很算什么,最起码能算的出一百多条人命。
为什么小的时候那么多机会自己却不肯练武?
大概当机会随处可见的时候,就没人会当它是机会了。
自古以来,也只有稍纵即逝的,人们才会想要去珍惜。
而霁月双钩,这件绝世的兵器,从此世间再也没有人能用了。
宇文殊颜忍不住再次泪流满面。
泪眼中,一个身影却正向她走来。
不是余一波。
鲜艳的红,夺目的白。
红衣。
她的心在往下沉,沉向深不见底的恐惧和后悔。
红衣开口了:“他死了。”
她拼命咬着嘴唇直至出血不止。
红衣继续说:“他是自杀的。”
她震惊的望向她:“你说什么?”
红衣淡淡的说:“他是自杀的,为你自杀的。”
她拼命的摇头:“你撒谎!你撒谎!他为什么要自杀?你为什么要说他是自杀?为什么?”
红衣淡淡道:“不是我说,是事实。”
她歇斯底里的叫:“为什么——”
红衣定定的看着她:“因为你伤了一个男人的尊严,因为你一直都在小看他。”
她怔住了。
余一波的确从来都不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她喜欢他,不过是因为他会无论如何都会宠着她,顺着她,迁就她。
从前,他是一个家奴,然后,他又是个贼。
她一直都认为,她在为他牺牲,牺牲自己的富贵,地位,尊严,所以他理所当然要宠着她,照顾她。
她从来不想把他介绍给自己认识的任何人。
她也从来都不想让他为自己的事抛头露面。
她更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做他心里的感受。
她不知道,当余一波看到她衣衫不整的那一霎那,一颗男人的心,就已经死了。
是她害死了他。
害死他的人,是她。
需要珍惜的,又何止是习武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