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啦。在一家小软件公司,当个小职员。你怎么样?”
“我也上班了,在银行,当个小女职员。好几年没见了吧,没想到阿辉你还是老样子。”
“我可不就是这样子。不过你变了,更漂亮了。”
“哈哈,你还是这样,爱拍马屁。”
“我这人只爱陈述事实而已。”我笑道,突然屁股上一阵针扎,才想起媛媛就在身旁,扭过头去问她,“媛媛你说是吧?”却看到那即将撅起的嘴巴和要吃我的眼睛。
阿洁也反应过来,拉住媛媛笑道,“哪有,媛媛才是真的越来越性感呢。爱情好滋润吧?这薄纱裙子可真漂亮。”
纱?裙子?一听到这两个词我又陷入一阵迷茫。只知道两个女人相互寒暄了一阵,然后袁洁和我们道别离开。
我和媛媛继续坐回长椅上,只是她不再搂着我,一边嘟着嘴一边念念有词,“漂亮倒还是漂亮,不过似乎发胖了些。大辉辉,你说是吧?”
我随口应着,“嗯,还好吧,还那样。哎呀,你干吗?”于是胳膊上又一阵剧痛。
“明明是胖了!”媛媛半怒半嗔道,“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老实交代,认识我之前她是不是你小情人?阿辉,阿洁,叫的这一亲热啊!”
这一个玩笑式的提问,却让我回想起刚来新加坡时的情境。我们这些交换生被分别安插在不同的初级学院里,也就是国内的高中。为了让我们更多跟本地的学生融合,每个班只有两三个中国的学生。于是,一种从不曾感受过的新的心情---孤独便自然而然的萌发出来。作为抵抗,多数同一个学院的特别是同届的中国学生,不由自主得聚集起来。偶尔搞个活动,来个Party,努力抗拒着寂寞的侵袭。
袁洁和我同届,在隔壁班。生物圈有着简单的规律,一个漂亮的女生,总会成为很多男生心中爱慕的对象。我也欣赏她的漂亮,只是那时正沉迷于小雯迷雾般的回忆中无法自拔,所以对她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热络。或许过犹不及,我的不热络可以让袁洁稍作喘息。似乎知道我并不会因过多接触而追求她,所以在需要一点协助时,就常想起我的名字。陪她买个电脑,搬个电扇,做做苦力。来而不往非礼也,新加坡是一个爱说英文的华人国家。而我既没有语言的天赋也懒得勤奋努力,需要流利的英文时,就叫上袁洁当翻译。因为时常与女同行,于是愈加熟悉,慢慢开始开起玩笑,她调侃我的英文,我赞美她的美丽。
后来进了不同的大学,少了很多接触的机会,不过同届的朋友们聚齐的时候偶尔还是会遇到。再后来,听一个跟她同校的暗恋她的兄弟说,她加入了“有爱集合”。新加坡的中国人其实不太少,只是分散到各处,就寥寥无几。而男女的比例过度的失调,更导致几个男生同时追求一个女生。自然,有幸追到的就加入了“有爱集合”,从此有爱,有爱爱。而其他的人特别是男生们就组成了另一个“无爱集合”。据说,这两个集合独立发展,鲜有交集。情侣间的分分合合很正常,不过大都是同一集合内的重新排列组合;你的变成他的,她的成了我的,大体如此。
我相信我会呼吸着小雯留下的泛香的记忆一直心甘情愿的留在那无性,哦对不起,是无爱的集合里。可是,后来上帝又给了我茵媛。和媛媛一起后,也还曾遇到过袁洁,她们由此认识。只是,遵循着这个社会的习惯,毕业后就越来越少了消息。
其实,有机会再次遇见已算是运气。阿洁,小雯,她们还有他们......一次次走过相遇、认识、熟悉、亲密,离开再淡忘的过程。时间曾让多少人闯进过我们的成长里,后来却又冷漠的将他们带走,连带着那些属于我们的回忆。正如小雯,从那天经历了几分钟无间的距离后,就是永恒的分离。虽然我几乎每年都回我们的小城,不过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回去重新坐坐那排时常想起的台阶。或许,回忆就应该永远留在回忆里。
但是,难道就这样纵容这故事一次次的重复?再一次眼睁睁看着茵媛,有一天像袁洁和小雯她们那样离我而去。
我扭头去看媛媛,她依旧赌气似的不理我,但我知道她一定在一边装作生气一边偷偷打量路上来往的女人们,比较一下气质和外貌,沟通一下装扮和首饰。于是,我也去观察那些行人:一个皮肤黝黑的印度男人带着略有些奇怪的帽子,边走边悠闲的讲着电话;一个胖胖的马来老妇,头上围住白色的头巾,脸上接近毫无表情,手中牵着一个同样带着头巾似乎有些害羞的小女孩。最吸引的,自然是那一个一个摩登的年轻女郎,大都穿着超短的裙子、露肩的上衣、柔顺的长发......大概看似乎人们都类似,细一观察却又各有不同。基本上,这一生中,我跟他们将只有过这一眼的关联。这当然没关系。但是茵媛呢?